张氏今早上一起来就觉得心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她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动,不停朝着屋外张望,这该死的老刘怎么还不回来!
张氏极其焦躁,连着屋内的婴儿哭闹声都忽略了。
娘奶前些天就病了,张氏一开始怕她将病气过给孩子就让她先回去休息,现在屋里没人,几个月的孩子哭得几近岔气也没见有人来哄他,声音都渐渐沙哑弱了下去。
喜姐儿进来的时候弟弟已经小脸憋得通红,她一摸额头滚烫。
喜姐儿惊恐:“娘,弟弟发烧了!”
张氏攥紧手中的帕子,来来回回走动,连喜姐儿什么时候进屋的都不知道。现在被喜姐儿的一声尖叫惊醒,直直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对!她还有孩子!
就算出了什么事裴佑慈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会保住他的。冀州城管辖之下这么多小官,左右不就是推几个替死鬼出来。
张氏这么想着,心中的不安感总算是减轻了一点。
她朝着喜姐儿张开手,“喜姐儿来了,娘最近累了一些,你把弟弟给娘。”
张氏装作一副温柔的样子,实际上五官扭曲,看着十分骇人。
喜姐儿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了,加上本就早慧,城中最近风声鹤唳,她也是知道这冀州城恐怕要变天了。
喜姐儿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弟弟没有松开手,反而后退了一步。
张氏现在正在心思最敏感的时候,瞧见喜姐儿的动作顿时心中一咯噔。
她向前逼近, 喜姐儿先后退,一时间母女俩都呈现出对峙的姿态。
张氏彻底慌了,“是不是你爹让你来的?”
喜姐儿不懂,皱着眉头一脸奇怪地看着母亲:“与阿爹何干?”
“怎么与你爹没有关系!”
张氏本来就不是什么能沉得住气的人,现在还没查到她身上就已经日夜担惊受怕,不然也不会让喜姐儿察觉到了异样。
也不知道她是已经走投无路决定破罐子破摔了还是只是想借此机会朝着喜姐儿发泄自己被压抑着的情绪,直接一挥手将茶盏都朝着喜姐儿挥去。
喜姐儿看着迎面而来的茶盏下意识抱紧了弟弟转个身,滚烫的茶水沾湿了她的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弥漫,一时间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脸色。
“娘!”
张氏现在已经顾不上维持什么慈母形象了,向喜姐儿扑过来的时候像只地狱恶鬼,“小贱人,把儿子还给我!”
喜姐儿愣在原地,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突然会用如此恶毒的话来骂自己。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从小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喜姐儿更不想把弟弟还给母亲来,流着泪就抱着弟弟冲了出去。
张氏迟了一步,只抓住蹭到了喜姐儿的衣服,见状赶紧追了出去。
“裴景樾,你给我站住!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喜姐儿人小但是跑得快,张氏这些年养尊处优,身子已经养得娇贵,根本跟不上喜姐儿的速度,,甚至跑几步就开始喘,这也给了俩人拉开距离的机会。
“哇哇哇!”
怀中的婴儿啼哭不止,喜姐儿低头用额头在弟弟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低声哄着:“弟弟乖,不哭,阿姐带你去找阿爹。”
可能是熟悉的声音给了云哥安慰,哭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裴佑锦带着人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张氏正追着喜姐儿姐弟俩一路狂奔。
裴佑锦脸色一变,“抓住张氏,小心不要伤到孩子!”
喜姐儿只看见小叔叔带着一队人马冲进来,他身后的侍卫和自己擦身而过,等她3再回头的时候母亲已经被那群侍卫按倒在地。
张氏拼命挣扎,但是力气根本比不过一群男人,被他们紧紧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我是太守夫人,你们这群下贱的狗奴才,放开我,不然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按着张氏的侍卫冷笑,“夫人,我现在还叫您一声夫人,可回头再叫您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狗东西!放开我啊啊啊!”
侍卫不搭理她,心中腹诽这女人骂得可真脏,也不知道太守大人怎么会娶这样一个粗俗不堪的女人。
不过她也猖狂到什么时候了。
他们都前来拿人了,恐怕这罪名是小不了了。
张氏还在叫嚣,嘴中骂着最狠的话。什么脏字臭句都往外面吐。
喜姐儿呆呆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突然闯入的人群、奔溃的母亲……还有按在自己耳朵上的大手……
喜姐儿抬头看着小叔叔,眼神挣扎,“我娘……”
裴佑锦没有说话,对着喜姐儿摇摇头,然后接过她怀里的侄儿笨拙地抱着,然后带走了喜姐儿。
“跟我走。”
裴佑锦只说了这一句就带着喜姐儿姐弟俩离开了。
喜姐儿回头看向狰狞怨毒的张氏,她此时还不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自己的母亲了。
张氏被抓了,等裴佑慈回来的时候裴佑锦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墨汁未干,还有墨香扑鼻,但是却让人有种无力感。
裴佑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层层纸张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弟?”
裴佑锦直视大哥的眼睛,冷冷开口:“张氏已经招了。”
裴佑慈从看见看见裴佑锦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亲耳听见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让他不能接受。
自从成亲之后他在吃穿用度上面从来没有亏待过张氏。张氏不会管家,但是只要她开口自己就放权。
但是没想过她的野心不仅于此!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想要的竟然是整个冀州城的钱财。
裴佑锦眼神冰冷,看着他大哥的时候从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失望感。
“大哥现在做何感想?”
裴佑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脸色难看,随后还是轻声开口:“是我做错了。”
“你错了?”裴佑锦提高音量,“你自然是错了!”
他随手将桌子上的卷宗朝着裴佑慈扔了过去,言辞犀利,“身为父母管,你失职失察,你自然错了!”
卷宗如雪花一般落下,这冀州城之劫,谁又是无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