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马屁拍到马腿上,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青的,看得众人都替她用脚趾头抠地。
裴佑慈彻底怒了,怒斥张氏:“还不快回后院,此地岂容你放肆!莲翠,蕊儿,还不快送夫人回去休息!”
裴央只教裴佑慈怎么成为端方君子,还没来得及教他另一种东西他便离开了。可能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都是寄予了最大的希望,也想给他世间最好的东西,也就养成了裴佑慈这种性子。
用姜宁卿的话来说就是狼窝里养出来一只小绵羊。
而张氏就是个讨了便宜的猎户,趁着狼群不备拐走了小绵羊,并且靠着这只羊掣肘狼群。
裴佑慈突然发难,张氏也愣住了,还没等她闹起来就已经被心惊胆颤的丫鬟们架住拖了出去。
等张氏走了之后姜宁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对着顾珩漓竖起大拇指。
好兄弟,懂我!
顾珩漓回以微笑,懂的都懂!
裴佑锦:“……”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
没了别人干扰,顾珩漓他们总算能好好把事情经过给说清楚了。
起于英雄救美,终于两个大傻子肆意妄为。
闻仙娘一案还有点需要收尾的地方。他们三个,主要是顾珩漓和顾珩渝,在这此次事件中表现极差,为了锻炼他们的未来辅佐太子的能力,宣武帝决定让他们一同来冀州城调查贪污案一事。
一路上虽然不算多顺利,但是总算是平平安安到了离冀州城不远的梁平县。
梁平县属于冀州城的管辖,他们途经此地总算是看见了一丝希望。水路而来,三人脸色蜡黄,脚步虚浮,踏上土地的那一刻才有落地的安全感。
然后顾珩渝就提出来在梁平县修整一下,但是顾弦彦没听。
三人连夜赶路,在荒山野岭遇见一美貌女子掉入陷阱之中,他们好心救人,刚到陷阱旁边就见背侧草丛中冲出来一群彪形大汉,手持钢刀对着他们嗷嗷大叫。
在一阵顽强抵抗之后,顾珩漓被他们抓住了。
原来那女子就是土匪头子。
为了换回来顾珩漓他们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子,马车也没了。
三人穷困潦倒,野山流浪,偶遇破庙勉强容身。
顾珩漓和顾珩渝两个人从小娇生惯养,一点苦头都没吃过,顾弦彦反而越过当哥哥的顾珩渝成了三人之中的主心骨。
顾珩渝好不容易支棱起来一回打算承担起当哥哥的责任出去给他们寻一点吃的,但是被顾弦彦一口就拒绝了,理由是他出去再平安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顾弦彦出去给他们寻吃的,这两个不认识路的傻王爷在破庙中等他。
“然后呢?”
顾珩渝悲痛:“然后老三他就丢了!”
姜宁卿:“直接丢的?”
“不然还能怎么丢!”顾珩漓看了她一眼,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三哥出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我和二哥出去找了两天都没见到人影。我们本来以为是那群劫匪又折回来把他抓走了,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人通知我们去交赎金。”
“我们前前后后耽误了四天,越到后来就越心慌,我们怕再耽搁下来三哥越危险赶紧赶来冀州城求救。”
剩下的事情他们就都知道了。
顾珩漓和顾珩渝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一身萎靡之气。
裴雨芙好心给他们倒了一杯水,“唉,他们兄弟感情真好,为了找慎王爷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两人刚进门的时候灰头土脸,衣服破破烂烂,脏兮兮臭烘烘,都没个人样了。
“唉!”姜宁卿,“认识你们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们还真有这么讲义气的时候!”
顾珩渝:“……”
其实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行……
静王想要维护最后的自尊,但是他还有个憨货弟弟会自爆其短。
“不是,我和二哥是掉沟里去了。”
大半夜爬山没注意,一脚踩空掉泥沟里去了。
还是两人一起掉的!
众人:“……”
姜宁卿:他们的离谱程度倒是越来越过分了!
活生生一个王爷在冀州城管辖地界丢了足够让裴佑慈喝一壶的,万一出了点岔子恐怕连带着全家都逃不脱关系。
更何况他们还是来查贪污案的。
凡遇贪污一事,大查下来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官员,不起也要脱层皮。
裴佑慈从顾珩漓说出他们来此处的目的时就开始变了脸色,他来此处兢兢业业七年余,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贪污舞弊之事,他难辞其咎!
裴佑锦自然没有放过兄长的异样,等人群散去,他一把扯住了裴佑慈的胳膊将人拖到了无人之处。
裴佑慈:“何事?我现在还有要事处理,三弟自便。”
在别人查出来之前先行整顿也算是补救。
快松开,不然来不及了!
裴佑锦抓紧了裴佑慈的胳膊不松手,手中用力捏得后者吃痛皱眉。
“松手!”
裴佑锦不放,“大哥,你神情焦急,此事与你可有关系?”
裴佑慈微愣,“三弟,大哥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
裴佑锦相信他大哥不会,但是万事总有变数,尤其是人心。
他盯着裴佑慈的双眼看了许久。裴佑慈问心无愧,眼神坚毅与他对视,就像是用这种方式做无声的证明。
裴佑锦没有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一丝心虚,作为兄弟他暂且选择相信他。
但是有一个人他不信!
“那大嫂呢?”
“什么?”
裴佑慈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与张氏是否有关,瞧见裴佑锦怀疑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不相信张氏!
但是扪心自问,他又真的相信张氏吗?
张氏出身乡野,村妇目光短浅,在京城还知道伏低做小,来了冀州城之后仗着太守夫人的身份得罪了不少人。
当然了,讨好她的也不在少数。
若是张氏背着他收了银钱……
裴佑慈脸色大变,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坚定。
“三弟,她……”
夫妻多年,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做得那么好,甚至连替妻子作出一声担保都做不到。
裴佑锦叹气,他安慰般地拍拍大哥的肩膀,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大哥,当断则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