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深吻之后,胡旸在我耳边说着什么。
我听不到他们在耳边的悄悄话,但却记得,那时他说的话。
他说:“我的家族很传统,嫁进去的女人只能当全职主妇,照顾丈夫。”
我说:“可以,如果只是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的话。”
我知道,他的家族一直反对我们交往,也许,这就是豪门望族的尊严,如同高山令人望而生畏。
但我不怕,我愿意用我一生的时间照顾自己的丈夫。
他又说:“我的父母脾气不太好,不过如果你受委屈了可以随时来我怀里抱怨。”
我说:“可以,我会收敛性格,对所有人温柔以待。”
之后,我们又缠绵在一起。
场景再变,我眼前的校园变成婚礼现场。
我没有看自己露出多么幸福的表情,而是看向身后的父母。
他们微笑着,似乎也在为我找到真命天子而高兴,但我却知道,他们的笑容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而且时不时眼神会偏向别处,又迅速偏回来。
我知道,那个方向是我公公婆婆的方向,他们的样子并不是很喜庆,如果不是胡旸说服了他们,恐怕他们并不会送给我和胡旸祝福。
尴尬的婚礼持续没多久,我未来的公公婆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留下尴尬的我和我的父母。
胡旸只得好言安慰我,我知道他体谅我,我也知道夫妻之间要相互扶持,于是假意说自己不在意。
看着宛如跳梁小丑的自己,我心中无感,而是反复询问自己,如果我已经知道结局,还会不会和胡旸结婚?
带着这个疑问,我来到洞房花烛的场景。
此时胡旸醉醺醺地摸上床头,他喝了不少酒,换句话来说,他应该也很开心吧。
爱情,就像是带有麻醉的毒药,我们都知道未来不好走,但它却麻痹我们的五官,让我们眼中只有彼此,一步步走向毁灭的深渊。
那晚之后,我就是他的妻子,我们甚至还没有度蜜月,胡旸就被叫回去处理家族事务。
我知道,我的丈夫未来要继承整个胡家,他会很忙,我可以等,就像他一直在等我一样。
但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很少,即便是晚上即将入睡时,也会有电话叫走他。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我开始意识到,我的公公婆婆不想我们腻在一起,不想我怀上胡家的骨肉。
没关系,我可以忍,就如同结婚前我和他说好的那样。
我看着空守闺房望眼欲穿的自己,我知道,她心底的怨恨正在汇集。
场景再变。
我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好好和胡旸说过话了,于是自作主张地熬了一碗燕窝,想为自己的丈夫补补身子。
来到门外,忽听婆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她正苦口婆心地劝胡旸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她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还拿出照片给胡旸看,口中诉说着那个富家小姐的好。
胡旸反问我怎么办。
婆婆冷着声音,想将我逐出家门,末了,似是发觉胡旸脸色不太好看,于是咬牙答应给我一笔钱。
我的心沉到谷底,自嫁过来之后,我自认循规蹈矩,不与人相争,我很委屈,不明白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还要被排挤。
看着落寞的自己,我想伸出手去安慰她,告诉她你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实际上,我心里是不希望她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这一切逐渐发生。
突然,房间里,胡旸义正言辞拒绝了婆婆。
我的表情变了,又变得很柔和,就像婚前说好的那样,他不负我。
但我终究被婆婆发现偷听,她气愤地咒骂了我一顿,我不怕,也不顶嘴,我不想他难做,为了心中这份感情,无论什么苦,都无所谓了。
那一晚,我趴在他胸前哭了很久,多天以来的恐惧和迷茫终于得以发泄。
之后,好像上天都在嘲笑我狠心的公公婆婆,我,怀孕了。
谁也没想到,仅仅洞房花烛那一晚,我便怀上了胡旸的孩子。
这让我公公婆婆的所有花招不攻自破,因为胡旸对怀孕的我愈发照顾,甚至都不顾工作,也要在我床前嘘寒问暖。
仿佛是分界点,公公婆婆对我的态度更加恶劣,行为上也愈发刻薄。
我不在乎,孩子让我的生命更加完整,以至于性子也愈发洒脱。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当孩子呱呱坠地时,听着那隐隐约约清脆的哭声,我真的好满足,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失落,仿佛都抛到九霄云外。
孩子刚被抱走,我就感受到胡旸的体温,因为只有他会握住我的手,那一刻,我真的很幸福,我真的觉得,嫁给胡旸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然而,我却忘记了,人心思变,再美好的感情,也有凋零的那一天,人,是会变的。
我看着病床前两个熟悉的身影,如果这是电视剧的话,到这一幕也该落幕了,把最真挚的感情留给观众回味。
但,这就是人生啊。
人总会在最幸福的时候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之后的几个月里,在我没注意的时候,胡旸身边多了几个朋友。
作为他的妻子,我自然是为他高兴的,尽管,他的朋友看我的神色令我感到厌恶。
我只是带着孩子,因为这是我和他爱的结晶,那段时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我的孩子身上。
也许是熟络了,他的朋友会装作不经意地对我动手动脚,我只能躲着点,晚上的时候和他抱怨。
但他不相信,我也不知怎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和他大吵了一架,那是他第一次丢下我一个人。
我还记得,他临走时说的话,和他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丽丽,你变了。”
我很自责,也许我真的变了,变得有了孩子就更脆弱了,变得更需要你关心了。
也许是生过孩子太过劳累的原因,最近一段时间我都睡得很早,起得很晚。
不知为何,总感觉最近婆婆的唠叨声变少了,也许是我为她延续香火的报答吧,明明以前只要起得晚了就会被骂怠惰。
在这种传统观念极深的家族里,有了孩子就是好啊。
我那时天真地想到。
胡旸每天晚上回来得都很晚,虽然我那时迷迷糊糊的,但还有断断续续的记忆,毕竟,我对于有人摸上床这件事还是很敏感的。
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半年后,我那晚因为身体不适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突然,房门开了,我心头一安,因为只有胡旸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是脱衣服的声音,直到那时我心中还是很感动,我以为胡旸不想吵醒我所以没有开灯。
但是,那个人摸上床后,我缓缓转过身,才发现,眼前急躁的男人,并不是胡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