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苏泠的眸子,喊杀声不绝于耳,仿佛十四年前的惨案再一次重现眼前。
苏泠颤抖着,她本该在那场大火中死去,但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不,应该说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大火、杀戮还有母亲的死。
从那时起,她就非常厌恶高温的东西,只要有人靠近她,她就会条件反射般地想起那些持械的歹徒,烧杀抢掠,所过之处人烟不存。
杀!
残暴与杀欲充斥她整个大脑,但她又不会杀人,只能使用人类最原始的武器——撕咬。
只要将热腾腾的血液放出,人就不会再有温度了。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渴望着鲜血,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放过。
裸露的手臂上,已经有数不清的伤痕。
一开始,她放血到感觉全身冰冷才会罢休,到后来她仿佛上了瘾,割破手臂可以抑制她另一种瘾,想要杀人放血的瘾。
在她的观念中,只有和她温度一样低的人才配靠近她。
唯一例外的人就是她的父亲,那是母亲一生最爱的人。
她,疯了。
她已经变不回正常人了,于是,她见到了改变她生命的男人。
“我可以纵容你的任性,不过你首先要活下来,其次只能杀我允许你杀的人。”
她笑着,她从来没想过杀人,只是想帮别人降降温。
第一次被植入基因的时候,她差点死掉,痛苦差点榨干她最后一滴血液。
但是,她爱上了这种感觉,她迫不及待地接受了第二次基因试验,甚至第三次、第四次……
诞生于血与火的魔女挨过一次又一次濒死的体验,其中有一次,她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她清楚地感觉到自身的虚弱以及不再流动的血液。
低温持续了有一分钟,她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为这份痛苦痴狂。
她的身体就像一个宝藏,不断被开发。
紧接着就是沙盒试验。
那个男人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除了特定的人外,其他人都是虚拟出来的,所有人都可以杀。
剩下的,她就没再听了。
她杀死的第一个人就是母亲,她记得,真正的母亲已经死掉了,所以她要杀了这个冒牌货。
然后,她发现自己变了,凌乱的头发竟然开始长长,变得柔顺。
她很开心,因为小的时候母亲一直给她梳头,希望她有一头柔顺的长发。
能力觉醒,接下来,就是肆无忌惮的杀戮。
血色染红了小镇,可以操纵发丝的她化身最恐怖的杀戮机器。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了。
她是十三号试验品,名副其实的魔女。
她讨厌孤独,却没有一个人能在她手上存活。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做到的事,别人却做不到。
既然无法跨越死亡,那就真的去死吧!
“你难道不想近距离看看你的妹妹南宫璎么?”
白枫确信,苏泠就是南宫泠。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温度,我可以杀死你么?”
瘾又犯了。
苏泠拿出小刀,面无表情地割向手臂。
顿时,滚烫的血液淌到指尖,然后落在地上。
一切都陷入到停滞。
“我明白了。”
白枫没有继续询问,即便他知道从苏泠口中一定可以问出什么关键线索。
转身往车的方向走,白枫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能算到很多步,强大的信息整合能力和判断力让他可以处理很多难题,但唯独,他算不了人心。
他不了解苏泠,不明白苏泠伤害她自己的原因。
跨过了生死线的人总会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个时候,苏泠又看到了什么呢?
打开车门,白枫皱起眉头。
南宫璎,丢了。
他暗叫大意,这次来见苏泠,他没有彻底检查车的内部,以致被敌人钻了空子。
白枫知道南宫家内部有奸细,之前遭遇水隐后,白枫就告知南宫衍让他严加防范,南宫家也做到了,若不是之前那两个人的能力特殊,恐怕也无法突破南宫家的铜墙铁壁。
但是水隐还是潜入进来,而且大摇大摆地在他眼前晃悠,瓶塞上的针孔足以说明内鬼的存在。
他没有声张,是因为他也在等待机会,一个对方露出破绽的机会,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他难受无比。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内鬼的事,目前有两个疑点,一是对方潜入南宫家的时间不短,不然根本接触不到酒窖;二是对方为什么迟迟不对南宫璎动手,直到现在才发难。
此刻白枫根本不担心南宫璎的安全,如果南宫璎落到其他流沙成员手里,估计难逃一死,但是落入这个内鬼手里,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毕竟杀死一个人比带着一个人潜逃要容易得多。
这时候,白枫才真正感觉到流沙组织的难缠。
刚刚他离车只有几步之遥,对方竟然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带走南宫璎,这等技巧可以登堂入室了,比起之前的几个蠢货难缠太多。
不动手必然有所图谋,但是突然动手也说明蓄谋已久。
白枫突然目光一凝,难道说是自己的到来打乱了对方的计划?
“人丢了?”
苏泠冷清的声音传来,白枫如坠冰窟。
感受到苏泠的杀意,白枫冷静地回答道:“你还是关心则乱,放不下妹妹?”
“离她远点。”
白枫知道,苏泠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打她妹妹的主意。
“你相信我么?”
白枫没有防备苏泠的杀意,他知道南宫璎是她唯一的牵挂,而她也并不是在度假,而是找个由头出来保护她的妹妹,即使南宫璎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沉默,苏泠没有回答。
“明天之前,我会找到她。”
寒意渐渐散去,白枫转过身:“你应该知道任务失败的下场,到时无需你动手。”
“有事找我。”
妥协……么?
白枫心头沉重,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背负他人的期待。
偏偏,他曾经背负过巨大的失败。
“放心,我以我性命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