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白枫从睡梦中醒来。
休息日变成名副其实的休息日。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房内的陈列摆设几乎没有变化。
两天假期白枫并没有打算荒废,他想跟踪调查一下刘谭,不过身体上的原因让他推迟了半天。
打开电脑,令白枫惊讶的是,蝴蝶女子之死并没有成为头条新闻,反而阳德医院丢失三个不满一月的婴儿这件事被炒的沸沸扬扬。
偷婴儿这种事白枫稍微了解一点,干这种事的大多数都是人贩子,卖给黑市以求暴利。只是奇怪的是,以阳德医院的实力竟然第二天才发现婴儿丢失,这种纰漏对于一个医院的信誉是沉重的打击。
不过好在警方还是对红河会动手了,仅仅不到一天时间,就有110名红河会成员被捕,其中还有3名干部,这无异于断了蓝星集团一臂。
寂静的氛围让白枫怪不习惯的,他环视四周,确定钱绘萱没有躲在房间哪个角落后才起身下地。
来到客厅,钱绘萱也不在客厅。
是有事情所以来不了么?白枫有些庆幸,如果假期的两天时间被浪费,那么开学后,他就更没时间跟踪刘谭。
“小杰,你要出门?”
吴梅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周末和钱绘萱约好了一起学习。”
白枫转过身,乖巧的模样连带声音都变得稚嫩起来。
当邹沂严肃的面孔映入眼帘时,白枫有些奇怪:“怎么了,爷爷?”
“没什么,去吧,早去早回,晚饭用不用给你留?”
“不用了,我走啦,白白!”
房门关上,白枫背靠在门上:虽然钱绘萱很烦,但同样也是一个好的借口。
整个下午都是在监视刘谭的过程中度过的,然而对方并没有出门。
第二天。
白枫早早出门,来到监视地点,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咖啡厅,然而直到中午,刘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在白枫以为又要喝一天咖啡的时候,刘谭的车从地下停车场缓缓驶出。
之所以断定是刘谭的车,是因为白枫看到坐在主驾驶上的刘谭。
匆匆结账之后,白枫立刻拦了一辆车。
刘谭很快离开大学城,行驶的方向是市里。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过后,刘谭的车停在别墅区的车位。
透过玻璃,白枫看到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扑向刘谭,被刘谭一把抱住,然后在空中举了举,不远处,一个中年女人掩嘴微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付过钱后,白枫下车,就站在对面的街道上疑惑地打量这一幕。
情报上明明特意强调刘谭没有妻子,现在不光有了妻子,还多出个儿子?
白枫感觉有些可惜,他的监视手段太粗糙了,若不是怕被发现,他完全可以离近些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三人在户外玩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有晚风吹起,才回到别墅。
白枫以为一天又要这么过去的时候,突然,透过客厅的巨大窗户,他看到刘谭走到抽屉旁,从里面拿出一张类似照片的东西。
刘谭和女人好像在说些什么,然后女人神色哀伤地靠在刘谭肩膀上。
一切都很正常,但白枫却发现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在女人靠过来的瞬间,刘谭好像刻意地往旁边倾斜了一下身体。
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是白枫就是确定他看到了。
倒不如说,刘谭的小动作像极了钱绘萱凑近时白枫的本能反应。
不是夫妻么……
白枫眉头皱得很深:那张照片一定有什么问题!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六点,就算刘谭不回去,白枫也该回家了。
正准备打车,白枫发现刘谭也和女人告别。
他连忙跑到街拐角的地方,以防被刘谭发现。
一路上,白枫又跟随刘谭回到大学城。
吃过晚饭后,白枫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好不容易熬到邹沂夫妇都睡着后,白枫才蹑手蹑脚起身。
他一路轻车熟驾,再次返回早上的别墅。
此时别墅内黑黢黢的,只有栅栏外的路灯亮着。
白枫原地观察了半个小时,确定女主人已经睡下后,才小心地来到栅栏旁,一刀一刀轻轻地将栅栏切下,露出一个可以供他钻进去的洞。
进入别墅后,白枫看了看周围监控的位置,绕了一个大圈才来到客厅的窗户外。
窗户是锁上的,但这难不倒白枫,不多时,一个圆形玻璃片就被白枫切下。
走进客厅,白枫按着记忆打开抽屉,摸索一阵后,一张质感有些老旧的照片入手。
借着月光,白枫看向照片,他的眼睛瞬间睁大,因为照片上的,是一众军人的合照,虽然其中一个人模样还很稚嫩,但白枫看得出来,那人就是刘焜!
震惊过后,白枫眼神微眯:看起来,十年前军方对蓝星集团行动的失败应该另有内情,而这个刘谭,一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你是谁!”
身后突然响起女主人的声音,白枫身体突然一僵,不由得苦笑:看起来,我又忽略了什么。
“放心,我不求财不求色,只想看看这张照片。”
白枫面色有些古怪:怎么总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他扬了扬手中老旧的照片,就在他以为女人会纠缠不休时,女人发话了。
“难道你也是他们的遗孤之一?孩子,你爸爸是谁?”
女人的语气明显放缓,似乎在白枫提及照片后,她连私闯民宅这件事都不想追究了。
但是女人的话明显透露出她也是照片里其中一个人的妻子。
根据线索,白枫已经猜出女人的身份,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继续欺骗女人。
“你认识刘焜么?”白枫转过身,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你、你是阿焜的孩子?”女人的目光很复杂,有希冀、有苦涩、更有迷茫。
此时白枫心头很堵,看着女人犹犹豫豫又有些期盼的样子,心中更是煎熬,他有些明白刘焜之前所说的心中有恨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一切真的如我所想,那么这段往事就太悲伤了……
“不,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孩子你不用骗我了,你才多大,怎么可能是他的朋友。”女人自嘲地笑了笑,眸中噙满泪水。
“他还活着。”
白枫的话如同霹雳直击女人的脑门。
只见女人三步并两步发疯似地跑到白枫面前,用力摇晃白枫的肩膀,手掌和嘴唇都在微微发颤。
“你、你说什么!他还活着!那为什么……”
白枫面无表情,任由女人发泄,当女人问出为什么时,他打断道:“像我们这类人是没有资格拥有家人的,因为会给家人带来灾难。”
“你、你是……”
白枫用手搭在女人的手背上,粗糙的沧桑感表明女人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将女人的手缓缓拉下,白枫直视女人五分希冀五分迷茫的目光:“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最迟三天,我带他来见你。”
来是偷偷摸摸进来的,走却是光明正大走出去的,戏剧的结果让白枫唏嘘不已。
女人在客厅呆了很久很久,当她回过神时,白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手中坚硬的触感让女人不自觉张开手掌,一块圆形玻璃片正静静地躺在她手上。
寥寥夜空,点点星光,所有的哀怨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