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之后,夙罂抬起头来,映入她眼帘的,不再是那个皇威慑人又高大尚的燕国皇帝,而是一脸傻笑着,带着父慈的男人。
这个男人一直在看着她笑,见她抬起脸来,更是笑眯了眼,语音带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罂罂,父皇能抱抱你吗?”
这个一脸傻笑的男人还是刚才那个令众位威名赫赫的将领们都葡伏到五体投地的燕国皇帝吗?这样傻笑着的一个男人,看着怎么如此渗人,又有些让人心酸和怜惜呢?
到燕国来时,夙罂自然也做过功课的,她早就将燕国皇帝尚卿的事情,事无大小都调查过了。这位此刻傻笑的男人可是当年在楚国做过几年质子,回到燕国却能翻云覆雨的风云人物,如今已经是大权在掌的燕国皇帝。
“爹——”夙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出来的,反正就是看这位皇帝爹爹笑得这么渗人,她有些招驾不住,就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爹。接着,她就被自己的爹爹抱进了怀里。
这个怀抱虽然有些陌生,却非常厚实,非常温暖,让夙罂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父爱如山。夙罂外公也很宠溺她,连师父,师兄们都很喜欢她,但她总是觉得自己要更加努力地去回报他们,从未有过一刻敢疏懒懈怠,也不敢放纵自己,她一直是非常内敛自律的。
唯有此时此刻,投进父亲的怀抱时,才让她莫名地觉得,她也许可以任性一些,可以做个孩子,不必太过努力。她莫明其妙地有些心酸,眼泪就莫名其妙地“啪嗒啪嗒”,委屈巴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罂罂,你怎么哭了?不哭不哭,以后,你就是我大燕国的公主,你娘亲是皇后,整个燕国没人敢欺负你,只有你能欺负别人。”
尚卿心疼女儿这些年受的苦,恨不能将整个天下都拿来给她做玩具。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却在楚国待了十五年,他一直都不知道,让她受了那么多苦,他此刻就只想给她遮风挡雨,让她我忧无虑,甚至是让她横行霸道。
夙罂抬起头来,眸中带泪,楚楚可怜地叫了一声:“父皇!”
“朕的小公主。”这女儿虽然长到了差不多十五岁,但身材娇娇小小的,脸也只有巴掌般大,眉眼却集合了他和楚牡丹所有的优点,简直让他疼爱到了心尖尖上了。
夙罂突然抬头泪汪汪道:“父皇还要继续和赵国合谋伐楚吗?楚皇舅舅他从未做过对不起我和娘亲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赵国在背后搞的鬼。当年娘亲和父亲被袭击,也是赵国人的计谋。赵国当年弱小,只有挑泼了燕楚的关系,赵国才能休养生息,逐渐强大。”
尚卿认同地点了点头:“父皇都知道了。赵国太可恶!父王决定先按兵不动,让楚国狠狠地教训一下赵国。楚国要是不敌,燕国再派兵援助,或者和楚国一起瓜分了赵国。罂罂,你觉得如何?”
夙罂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父皇英明!只要父皇不出兵攻打楚国,楚国那边是绝对不会和燕国交恶的。”楚国现在自顾不暇,的确不会主动出兵。
“嗯。”燕国皇帝眸光在夙罂看不到的地方划过一抹厉色,“罂罂放心!父皇决定不再伐楚,改为伐赵,为你和娘亲报仇雪恨。”
不伐楚,改为伐赵?既然都是赵国在撩贱,伐赵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要不是伐楚,夙罂并不想干涉太多,也不认为自己影响力当真有那么大,可以牵着燕皇陛下的鼻子走,哪怕这人是她的父皇。
隔天就有将领找燕皇陛下表示不满。都已经出兵了,大军压境,为何不出兵伐楚?将领们认为,封楚国长公主为皇后,或者是找回公主殿下,都不能影响他们攻城掠地,继续伐楚。
燕皇帝让甘相说服众将领改伐楚为伐赵。甘夜倒是伶牙俐齿,列举了改伐赵的很多利益,并将当年赵国派人半路袭击尚卿回燕,将现任皇后楚牡丹和公主殿下打落悬崖之事说清楚。
燕,楚,赵,三个国家是邻邦,占位呈三角形,三个国家各占一个角位。赵国现在开足兵力陈兵楚国边境。如果现在燕国调兵攻赵,赵国没有防备,燕国必定能顺利地长驱直入,攻城掠地,会比攻打楚国更加势如破竹。
众将领要的是攻城掠地,攻楚和攻赵都一样,他们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攻打赵国。
隔天,赵国和楚国开战了。而燕国则是转移了兵力,向赵国造近。
夙罂换上了燕国的服饰,在自己的娘亲面前转了一个圆圈,笑着问道:“娘亲,好看吗?”
楚牡丹:“好看!我的罂罂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夙罂拉着楚牡丹笑道:“娘亲笑起来真美!”
楚牡丹:“娘亲不笑就不美了吗?”
尚罂:“我以后不叫娘亲,叫母后吧。母后不笑也是倾城倾国的。但是,母后以后就算是笑也还着淡淡的哀愁。见到父皇之后,母后是真的笑。”
楚牡丹居然有些害羞了:“你父皇待母后很好。从前他很好,现在也很好。那罂罂呢?罂罂的心在谁的身上?在楚国,我看徐长卿,窦牧,太子殿下都有点喜欢罂罂。”
尚罂:“母后,那都只是朋友。”
楚牡丹:“对于窦牧变成了甘夜,你怎么看?”
提起甘夜,尚罂有些咬牙切齿:“他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别提他!”尚罂想起了和甘夜的那个约定。还有,甘夜在人前宣布过她是甘夜的未婚妻。
楚牡丹笑道:“既然你这么讨厌他,你现在又已经是公主殿下,我让皇帝下令把尚卿拉出去砍了,免得他坏了你的名声。”
“不可!”尚罂一下子抓住母亲的手,有些急,“娘亲,你怎么能因这点小事就让父亲将人拉出去砍了,这不是滥杀无辜吗?人家还是燕国的相爷,岂能说砍了就砍了?又不是一只猪一只鸡。”
楚牡丹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啊,不能砍吗?你干吗这么紧张?他就只是一只狐狸罢了,和一只猪,一只鸡也差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