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夙罂姑娘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如果象皇后所言,被封为乡君的话,那也是大家可以接受的。可这一下子就变成郡主,岂不是和郑郡主同级了?别人还没那么大反应,顶多就是众位贵女们羡慕妒忌罢了。不过,这夙姑娘和他们无冤无仇,在上京也不算有什么势力,这上京多一位郡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郑郡主就最是难以接受了。她今天抓着这事是想让人整治夙罂的,哪想到会弄巧成拙,还帮了夙罂。帮了就算了,皇上怎么能让她平步青云到如此地步?她口口声声的贱民凭什么和她平起平座?
所以,皇帝一口气说了一连串的赏赐之后,语音方落,郑郡主竟然迫不及待地尖叫道:“皇上,夙罂只是一介贱民,虽然救太后有功,但她出身低贱是事实,岂能被封为郡主?我们大楚的郡主哪一个不是出身显赫?哪怕是异姓王,那也是祖上军功赫赫,哪能象夙罂这样,只是个低贱的医女?单凭一点功劳就一飞冲天,变成郡主,这也太让人不服了。”
皇上金口已开,就等于是下了旨。皇上的圣旨,一向就没人敢说个不字。郑郡主这般质问皇上,口气冲天,连皇上的天威也敢质疑,不禁触了皇上的忌讳。都说天威不可犯,谁犯谁死。
皇上威慑的目光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缓缓道:“太后肺疾,群医束手无策。朕命人张贴皇榜,榜上言明,只要医好太医,便可加官进爵。朕现在只是兑现榜言,莫非郑郡主觉得救太后比不得一等军功?夙郡主现在和郑郡主同为郡主,但郑郡主可曾有过丁点儿的功勋?如此看来,郑郡主就降为县主吧。”
郑郡主一听,不禁整个人都呆了!她这郡主居然会被降?皇上一向极为娇宠公主府的,连带也非常宠爱她,不然,她也不敢做事说话都这么张狂啊。正因为有帝后的纵容,郑郡主才一直当自己是公主一般,处处和楚玉筝一样,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就连长公主楚千娇也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对待她的女儿郑月婵。这时侯听到皇上的话,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将郑月婵叫了回去。郑郡主被叫回去后,一时还不能从这个震惊的事实中醒过来,一直呆呆地坐着,脑子轰轰地响,恨意一点一点地放大,让她恨不得想吃了夙罂。
皇帝这一升一降之间,抬举了夙罂,却打了公主府的脸。
这件事过后,大家又象没事人一样,听歌看戏,歌舞升平,一片喜乐,气氛融融洽洽。
郑郡主半天才想起来,她还安排了一件事情没做呢。于是,郑郡主如梦初醒般,弹起来,匆匆离开座位。今天,她是要夙罂彻底完蛋的,现在怎么能如此气馁?不过是降了一级,有降便有升。等这件事过后,娘亲长公主自然会帮她恢复郡主的身份。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身份稳稳摆在这里,怕什么。
夙罂这边,夙罂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成了永康郡主。而郑郡主居然还被皇上当场降成县主。这有些大快人心啊,可她却没多少喜悦。皇上突然这么封赏她,她的麻烦可就要接踵而来了。
夙罂秀眉轻蹙,到上京来给孩子们谋前程是她的初衷,她可不想给孩子们带来灾难。因为被封为郡主,少不了有人上前道贺,但因为郑郡主被降,也没多少人敢和公主府作对。
夙罂正思趁之间,她的身前突然有一物打来。本能地,夙罂接住了这个物件。拿在手上之后,夙罂大吃一惊。
因为,夙罂接着的,居然是三七时刻带在身上的一个香包。这香包没有她送给皇后的那个香包贵重,但它里面装的也是一些干草。而这些干草是杂色的,分开来,这些干草没有一样比送给皇后的香草贵,但合起来装在香包里,却有着同样的功效,不但能解百毒,也能强身健体,益智延年。
这样的香包,夙罂给孩子们都做了一个。几个孩子身体素质不一样,里面的香草也不一样,而且香包所绣图案自然也不一样。现在这只是三七的,上面还绣有三七两个字。
三七很喜欢这个香包,无时无刻不带在腰间,除了洗澡,他从不落下这香包的。所以,夙罂拿着这个香包时,马上神色大变。而这个香包还被一条绢纱包着,绢纱上有字。
绢纱上书:“向东面按绢纱指示走。切记声张,不然,毁之灭之。”
夙罂起身,独自向东面走。明知可能是有人想诈她,不知布了一个什么陷阱等她跳,但事关三七,她丝毫不敢赌。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会闯一闯,看谁拿她的命根子来威胁她。
向东面走,隔一段路就会出现一方绢纱,不是绑在树枝上,就是绑在花枝上。这一路上虽然繁花似锦,却人烟逐渐稀少,渐渐地,竟是靠近了冷宫。
莫非对方是想引她到冷宫里来,意图在冷宫里杀她?早上出门时,她还和三七相见的。对方要是捋走三七,那就要在她离开罂花庄园,到入宫的这段时间。
可能因为今天是皇后娘娘的生日,她一路走来都很冷清,而这冷宫就更加显得冷落凋零了。刚才明明还是繁花似锦的地方,怎么转眼会有一个如此破败不堪之地?
这里,果然不负“冷宫”两字。
夙罂按着纱绢,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瞧见一方纱巾绑在一间破落古旧的一扇大门前,门被一个生锈的大锁锁着。对方要她打开这个锁走进这个大门吗?显然,三七不可能在里面。
就在夙罂犹豫不决时,那屋子内居然传来了一阵十分痛苦的呻吟声。这声呻吟让夙罂瞬间瞳孔猛地一缩,冲上前去,拿起那把锁看了看。原来锁虽然生锈,却是开着的。
夙罂推开大门时,里面一阵潮湿发霉的腐味瞬间冲鼻而来,触目所见,大厅中到处都是斑驳脱落的旧墙。诺大的大厅中,居然有一张简陋到难以想象的床,没有纱帐,却有一个人睡在上面。那声痛苦的呻吟想必就是从此人口中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