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夜感觉夙罂小姑娘每一针下去之后,针尖都象戳穿了他身上的某一个泉眼似的,抽针后有丝丝内力从那个泉眼里脉动起来。他心中震撼,但说话还是挺平静的:“喜欢而不善饮,一次只能小酌半杯,尚可小酌怡情。”
夙罂有过很多病人。她治病向来确实都只是为了收取医药费,但象甘夜这样的病人却也不少见。病治好了,老想和她攀交情,所以,只要对方有钱,她就高额收费。钱货两讫,不拖不欠,日后不麻烦。
此刻的她淡淡道:“你是病人,还妄想小酌怡情?你的想法还真多!”
甘夜涎着脸道:“不行啊?”莫名地,他就想和小姑娘有多一些交集。等他离开之后,也许就和小姑娘再无相见之缘。从未有一个姑娘让他这么想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可理智上他最好是抹去自己所有来过的痕迹。
夙罂没有拒绝,她的酒也分很多种,其中就有一种药酒很适合甘夜饮用:“行,我待会就让人给你送来。你每顿饭前或饭后都可喝上半杯,但不可多饮。”
“真的?”甘夜没想到还真能蹭上酒喝?他原先只是无话找话,就只是想和小姑娘聊天罢了,没想到还真能喝上小姑娘泡的酒,这不禁让他大喜过望了。
夙罂点头道:“真的,可让你更快恢复武功的酒。但是,我的酒也很贵,每一瓶都有价格,不知你能喝上多贵的酒?”
“嘿!罂罂姑娘,我们能不谈钱吗?谈钱多伤感情啊。”甘夜试图开个玩笑,希望能和罂罂小姑娘建立点不一样的关系。
小姑娘不冷不热地反问:“我们有感情可伤?”
“呃!有的,我们认识有两天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是有感情的,感情不能老用金钱来衡量。我们可以谈点别的风雅之事。”甘夜绕着三寸不烂之舌,想增尽点感情,减少点药费,或者打个折扣,“我今天早上起来时,发现自己可以练功了。”
夙罂一般不想和病人建立亲密关系:“今天过后,你可以随时离开了。如果你自己修练,三个月后当可恢复武功。你倘若留在这里,每日施针,泡药浴,加上香料和我酿的酒,七日可恢复。”
甘夜马上回答:“我选择留在这里七日,还请罂罂小姐多费心。罂罂小姐的救命之恩,我日后定当报答。”
夙罂语气有些冷淡:“救命之恩定当报答之类的话就不必了,只要你病好后能尽快付清自己的医药费即可。”呵呵,等你付清医药费之后,说不定就是一个穷人了。
甘夜一副我是有钱公子的阔绰大佬模样:“罂罂小姐放心,这个费用,我还是能付的,会尽早给你拿来。”
“那就好。”夙罂这次只施了十三针,“每天十三针,再多就没有了,也没必要。这个账,你自己记下来,自己心里有个数。”
甘夜:“有有有,我心里有数。倘若还不清,我就回来罂花谷给你做牛做马也会还清的。”
“哼!我罂花谷的人手很足,不需要别人做牛做马。我罂花谷什么都不缺,就只缺银子。”夙罂说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便离开。
“怎么就只缺银子呢?小姑娘难道不缺个夫婿吗?”甘夜见夙罂就要走,嘀咕了一句之后,突然就脱口而出问道,“罂罂姑娘,缺夫婿吗?”
这句话问出口之后,甘夜张口结舌,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鬼上身了?娶媳妇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他这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对,他这么理智的一个人,不是鬼上身的话,会提出这么个感情用事的问题?他是疯了不成?他才认识这位姑娘两天,她还是他的大夫。
问题是,他何时想过要个媳妇了?他不是一向嫌女人是个麻烦吗?这一次来大楚,虽然是奉皇命而来,但也有一个原因促成此行,那就是他父母都开始想让他娶妻生子,这其一。其二,是皇上也想给他赐个婚的意思。皇上的姐姐尚华有个女儿叫宫婉,今年刚好及笄,对他很有好感,曾暗示他可上门提亲。
倘若皇上或者皇后,又或者是太后给他下一道旨让他奉旨娶宫婉郡主为妻,他是不能抗旨的。但是,他不喜欢宫婉。这就是他接下此次来燕国执行任务的另一个原因。那宫婉长相可以,文彩也不错,但他就是无心于她,总觉得就这样娶妻不是自己心中意愿。
而他此刻是怎么回事?居然问一个小姑娘缺夫婿吗?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甘夜正被自己的问话给雷到里嫩外焦时,小姑娘回过头来,轻蔑地瞧了甘夜一眼:“就算我缺夫婿,我也瞧不上你,我不和自己的病人谈婚论嫁。”
甘夜这下子被人点炸了,不自觉就回问道:“瞧不上我?我哪里比别人差了?”
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没什么比别人差,就是觉得等你伤好付了我的诊金之后,你会穷到娶不起妻。就算还能娶妻,你也娶不起我,我至少也要嫁给一个比我富有的人吧?你觉得,你能比我富有吗?”
小姑娘就这么笃定他不如她富有?甘夜被看扁,哪能服这口气:“小姑娘,你都这么有钱了,干吗还要嫁给钱比你多的人?我除了钱没你多之外,也许别的都还免强配得上你。”
小姑娘脚步顿了一下,不走了,突然转身过来,抱着双手,倚门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地方能配得上我的?”
甘夜傲娇起来,自卖自夸:“我相貌好,文彩好,武艺嘛……只是暂时失去,很快就能恢复,我武艺也不错的。”
夙罂摸着下巴认真考虑状:“嗯,相貌是不错,能拿去卖钱?青楼可能会收的。文彩好,能写写书,作个画,写副对联什么的,拿去卖个钱?”
甘夜第一次这么积极找出自己的本事来,还被人百般嫌弃,就越发不服:“能的,都能。对了,我可以考个状元什么的,当个官,然后步步高升。小丫头,当官的都能吃皇粮啊。”
夙罂完全当柑橘在跟她开玩笑了,难得的是她自己也鬼使神差般和人聊上了:“那你认为自己能在官场上步步高升到什么程度?”
甘夜突然自信心爆棚:“位及人臣如何?”
夙罂低笑一声:“中书省左右相?说话不怕闪了舌头?”
甘夜这时侯竟极为认真道:“我要是能做相爷,你愿意嫁我为妻吗?”他现在就是燕国的左相,夙罂要是答应,那就是他的未来夫人。小姑娘,你要是答应我,你就是我妥妥的相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