钴镂面具人这时才暗暗庆幸,自己在罂花谷口没有硬闯入谷。他惧的不是机关和武功,而是罂花谷的人都会用毒。听说他们用毒之高超,天下无人能敌。但他万万没想到,罂花谷的暗器也能这么厉害。这真是防不胜防,更让他心中忌惮,甚至有些后悔停留在这里了。
其实,那人已经身受重伤,就算是罂花谷的圣手神医也未必能起死回生,将那人救回。只是他做事一向稳妥,何况那人的马在,人却不在了,这总让人觉着诡异。
为首之人刚才的恭敬多少都是敷衍式的,此时才算真的正视眼前的小姑娘夙罂,再也不敢抱轻视之心,认真地拱手一礼道:“抱歉!手下没有规矩,还请少谷主海涵。但是,刚才那位小姐说了,谷中确有陌生人入内。可否请少谷主通融一下,就让我们看一眼那个人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奸细?倘若不是,我们立马离开,不敢再打扰罂花谷。”
这人说完,心下便暗暗吃惊地感觉自己的内力在源源外泄。而他身边的其余人等,个个都惊骇莫名,有人忍不住叫出了声道:“我……我的内力……没了……”
“啊!”
有人凶狠地出手,却发现自己已经内力全失,顷刻之间就和普通人一样了。这下子,钴镂骨面具人个个都心底害怕起来,只是,他们都戴着面具,别人没能瞧见他们个个面色大变。
他们要找的人身受重伤,如果没有人救治,那人绝对活不过今晚了。但这是罂花谷,罂花谷中最出名的就是医术毒术。他们追根究底,也只是以防万一,生怕那人被罂花谷的人救起来罢了。
没曾想,他们个个还是着了这罂花谷少谷主的道了。这些人都在试图着掌心运力,却发觉是真的内力尽失了。
为首的钴镂面具人也一直在暗暗地试图运起内力,却始终没法运行,心下大惊,但表面却力持镇定:“少谷主这是什么意思?”
他万万没想到,这少谷主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就御掉了他们的内力。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和普通人有什么两样?此时此刻,他更加不敢妄自尊大,轻举妄动了。这可是他有生以来,最可怕的时刻。
这个少女太可怕了!现在的他只求能安全离开罂花谷就不错了。
夙罂抱着双手,说话懒洋洋的,一点也不着急了:“阁下不是要进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吗?本主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阁下现在就派个人跟着薜小姐进去瞧上一眼吧。如果那个人果真是阁下要找的人,就算我们罂花谷的不是,我喝上几杯自酿的罂花酒当赔罪。不过,倘若那人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赔我什么,那就得好好商量商量了。至于你们的内力,只是暂时失去,等你们离开我罂花谷后,内力自然会恢复。“
钴镂骨面具人听了,个个敢怒不敢言。但听少女说,他们的内力会恢复,这总算安心些。他们现在内力全失,倘若轻举妄动,只怕就是别人的刀下肉了。这个少谷主是怎么让他们内力尽失的?他们居然一点警觉都没有。
为首之人心中骇然,不敢多作停留,也不敢冒然进谷,更不敢马上离开。他指着一个自己人道:“你,跟那位小姐进去瞧瞧。如果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马上出来。“
“是。“那钴镂面具人此刻也是心中十分害怕,但还是跟着薜宝珠进去。
夙罂吩咐玉竹:“玉竹,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带他们进去瞧上一眼。“说完,她转向钴镂骨面具人,“你们最好不要动,不然,后果自负。”
钴镂骨面具人现在哪里还敢乱动?他们现在内力全失,跟个普通人没什么分别,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能捏死他们。好在他们都戴着面具,没人能看出他们的失态。
夙罂带着薜宝珠前行,那个钴镂骨面具人骑马跟着她们。三个人很快到了夙罂的房间,夙罂问道:“薜宝珠,你说的是我这房间吗?”
薜宝珠并不太清楚夙罂对那些钴镂面具人做了什么,她自持是夙幽的亲外孙女,她才不怕夙罂。她就想看夙罂被谷中的人唾骂,竟敢收留燕国的奸细。
“就是你这间房。我知道你房里藏着一个人,你别想害我外公的门徒弟子和谷中的妇孺老小跟你一起受罪。”
夙罂没说什么,只是将门打开,示意那个钴镂面具人看一看。那个钴镂面具人走到门口朝着里面瞧了一眼后,睁大眼睛,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屋子内,半倚半躺在贵妃榻上的甘夜摆了一个极妖艳的姿态,慵懒又肆意地睨了他一眼。
甘夜穿着一件绣着大朵荷花的半旧衣裙。这衣裙还是婢女花椒的,因花椒爱打扮,衣裳特别花俏。花椒的衣裳老爱自己加工,在原来的荷花上,又自己绣了些蝴蝶和蜻蜓,一件衣裙便显特别的眼花缭乱。
就这么一件廉价的婢女衣裙,穿在甘夜的身上,居然也能仪态万方,显得异常地绝艳。关键是他的那个妆化得出神入化,那张雌雄难辩的脸经过夙罂的巧手神工易容后,当真是人间绝色。
钴镂面具人从未见过这么倾城绝世的美人,哪怕只是一件质地粗劣的衣裙,也难掩里面那女子的牡丹之姿和尊贵气质。那女子的高贵简直不亚于宫中的皇后娘娘,而看向他的那个眼神竟然让他机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儿,吓得钴镂面具人差点当场跪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身上的内力没了,他原本就成了惊弓之鸟,才那么不经吓吧。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杀手居然也有如此失魂落魄又双腿发软的时侯。
薜宝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走上前,朝着里面瞧了一眼。然后,她也象那个钴镂骨面具人一样,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里面那个绝色的美人发呆。
而甘夜则向着夙罂眨了一下眼睛,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小姑娘,你看我这姿态够妖娆吗?
他摆了一个莲花指,姿态万分妖孽地撩了一下他披泄下来的一头长发。刚刚沐浴过的他,身上全是药香味。他指骨修长,那莲花指翻出万千风情,媚眼如丝,狭长的凤眸半眯,又向夙罂抛了一个媚眼,却因天生气质华贵,而显得风华绝代。
夙罂被“樱桃”的媚眼电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樱桃,受了伤就盖上被子。”
说完,她也多瞧了一眼,然后,适时地将门给关上了。转身,她冷冷地问那钴镂面具人道:“我房里的人是你要找的人吗?可看清楚了?”
“不,不是,绝对不是。”钴镂骨面具人内力尽失就已经惊惧到心神交卒,又看到了里面的甘夜是个绝色大美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要找的少年男子,哪还想留在这个分分妙妙都有可能会中毒身亡,七吼流血的谷中?
钴镂骨面具人马上急切地向外走,就象后面跟了鬼一样。刚才小姑娘说,进来的人要留下点什么,或手,或脚,或眼睛。他在想着,他是要留下什么才能安然离开罂花谷?
夙罂看了薜宝珠一眼道:“怎么了?樱桃受了伤,我为了照顾她,将她安置在房间里,你有意见吗?不好意思,你就算有意见,罂花谷的事也还真轮不到你来管。”
薜宝珠被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却又无话可说。刚才那些人说过,他们要找的人是和表哥萧玉涵一样的少年,不是女子。所以说,她是真的搞错了。
薜宝珠是在上京长大的,见过上京诸多的千金小姐,甚至还托表哥萧玉涵的福,远远见到过公主楚筝一眼,就没见过有人能象夙罂这么嚣张拔扈,这么能气死人的。莫名地,她就是看夙罂一眼就觉得她太过嚣张霸道了。
夙罂懒得再理会薜宝珠,更懒得管她的心里戏,她大步流星地随着那人走着,又回到了谷口。
那钴镂面具人回到谷口马上对他的主子道:“那位小姐说的人是位姑娘,根本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为首的钴镂面具人虽然一直端坐在马上,表面看着很是镇定,可实质却早就如坐针尖,想马上离开了。只是,惧于内力全失,不知道这少谷主想要怎么处置他们。
一听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他赶紧向夙罂拱手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既然谷中没有我们要找的人,我们自然不好再打扰罂花谷了。还望少谷主高抬贵手,赐予我们解药。”
做人要能屈能伸才能长命百岁,哪怕是向一个小姑娘低头,此刻也不能计较了。为首的钴镂骨人可算是此中翘楚,语气还算镇定自若。
夙罂优雅闲静,语气带着一丝慷懒道:“什么解药?我又没给你们下毒。本主要是给你们下毒,你们一个也活不了。我们罂花谷不容外人,外人在我们罂花谷停留时间超过界限,自然会因为我们罂花谷内的百花香气而内力外泄。停留久了,就无法恢复。你们现在离开,离我们罂花谷远了,内力还能慢慢恢复。要是再不离去,可能就永远失去了内力。只有我们罂花谷内土生土长的人,才不受我们罂花谷内百花之香气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