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篡了魏位做了皇帝,却是因了曹奂禅让之时曹氏宗亲竟然无有一个相抗者而忧心忡忡引于自家子孙:“若果朕之子孙面临如此危机之时,谁人又能出面抗衡?何以保我大晋万世基业?”
不由忧虑忡忡,遂就传诏贾允、裴秀前来皇宫商议。
贾允、裴秀见司马炎虑的如此深远,不由沉思一番,待沉思罢,不由猛然跪倒:“臣有策了。”
司马炎不由连连催促:“爱卿快快讲来。”
贾允跪拜于地,缓缓而言:“曹魏之所以如此,一乃是陛下自宣帝以来三世皆都压制于他,曹氏宗亲皆都困于邺城之中,若果有个风吹草动,只怕人头不保了,哪个胆敢有此心思?谁人又能出的此困?既然出不了邺城自然也就无有相抗衡之人。二者,即便有人想出头抗衡,然理由又是什么?司马氏所扶持几帝,哪个有经天纬地的雄才大略?一旦被选中贵为天子身居于宗庙之中,便皆都只顾着自己在皇位之上饮酒作乐,贪图享乐,却是不曾有恩于曹氏宗亲,更是不曾思虑如何扶持于他们,到了要倒之时,哪个又愿意出头相抗?而陛下如今既然忧虑此患,自然当有别于曹魏昏庸之主方可!自此应就施恩于司马宗亲以及朝野上下,司马宗亲及其朝野群臣得了陛下皇恩必感恩戴德,有事之时哪个不出头?自然皆会以命相抗!因其知道,一旦大晋基业危时,便就是他们权势之危。如今陛下新登帝基,刚掌社稷,必然要封赐百官,封官拜爵与他们,陛下何不正好趁了此时机于太极殿上大封曹氏宗亲及朝野群臣?待皆都得了封赐,如了心中所愿,必皆都感恩于陛下,自此必皆一心一意侍晋,一旦大晋有危之时,哪个敢不出头?陛下还有何忧也!”
贾允从内至外,从近至远皆都一一言于皇帝司马炎,司马炎听罢不由豁然开朗,如同醍醐灌顶般大叹:“贾爱卿一言让朕不由茅塞顿开,如此,朕便就择吉日吉时于太极殿上封赐司马宗亲及群臣,大施封官拜爵之德,以此彰显朕浩大皇恩。”
贾允、裴秀不由连连叩头:“陛下英明!”
遂就于皇宫之中,君臣仔细商议封官拜爵之事,不时议罢,只待早朝。
不时,便就到吉日吉时,天刚蒙蒙亮,只听皇宫之中“啪啪啪”三声净鞭响起,皇帝司马炎在太监搀扶之下缓缓进了太极殿,在群臣山呼万岁声中缓缓升了御座。
待司马炎稳稳当当端坐于御座之上,只听太监高宣:“有事奏本,无事退朝!早朝喽…”
还未等太监话落地,只见文官之列贾允度出噗通跪倒:“陛下,臣,贾允有本要奏。”
皇帝司马炎早已是与贾允、裴秀于皇宫之中商议罢,现见贾允噗通跪倒奏本,心中自然知晓要奏何本,不由面含微笑言喻:“贾爱卿只管奏来。”
贾允见司马炎虽是面含微笑,然却威严,不由连拜了三拜,拜罢方缓缓而奏:“陛下新登帝位,当念司马宗亲及群臣鼎力而侍忠义辅佐之心,故,臣贾允奏于陛下,该当与司马宗亲及群臣封官拜爵,以彰显吾皇皇恩浩大,天恩深厚。”
奏完,又连连叩头不止。
大殿之上群臣听了,望着叩头不止的贾允不由皆都口出感恩之声,欢喜雀跃:“贾大人奏的是。”
司马炎御座之上看着欢喜雀跃的群臣,不由缓缓站起:“朕如何不思群臣之功?既然贾爱卿今日又奏来,朕便就应了贾爱卿之奏,今日便就于大殿之上封赐群臣,只是,该当如何封?还需诸位臣工好生商议。”
司马炎一句话,不由让殿下群臣更加活跃,皆都纷纷出列而奏,谁有何等功劳,该当封做何职,一时之间奏个不停,大殿之上一片欢乐奏本之声。
司马炎望着群臣欢喜雀跃之态却是并不阻止,只端坐于御座之上含笑倾听群臣鱼贯出列而奏,奏时则不时点点头,说上一两句,其间,更是让殿中御史记录在案。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便就过去。
司马炎见群臣议论的已是差不多,便就缓缓起身:“且把今日所奏案宗呈递过来。”
殿中御史听了,赶紧恭恭敬敬呈递给太监,太监接过放于御案之上,司马炎缓缓展开,仔细御览一番,御览罢,哈哈大笑:“既然诸位爱卿议的如此详细,朕便就于大殿之上即时封官拜爵。”
司马炎言喻罢,却是转头贾允:“贾大人且向前来宣。”
却是不让太监宣,只让贾允宣,贾允自然欢喜不得,遂就赶紧接过司马炎早已是拟好的圣旨,大声宣封:
司马孚授为安平王。
司马干授为平原王。
司马亮授为扶风王。
司马伷授为东莞王。
司马骏授为汝阴王。
司马京早卒,无封。
司马肜授为梁王。
司马伦授为琅琊王。
司马攸授为齐王。
司马鉴授为乐安王。
司马机授为燕王。
司马鉴与司马机皆为司马炎异母同父之弟,自然要封。
封毕嫡亲,又封宗亲,伯叔父及从父兄弟,亦俱封王爵,列作屏藩。
进骠骑将军石苞为大司马,封乐陵公。
车骑将军陈骞为高平公。
卫将军贾允为鲁公。
尚书令裴秀为钜鹿公。
侍中荀勖为济北公。
太保郑冲为太傅,兼寿光公。
太尉王祥为太保,兼睢陵公。
丞相何曾为太尉,兼朗陵公。
御史大夫王沈为骠骑将军,兼博陵公。
司空荀顗为临淮公。
镇北大将军卫瓘为菑阳公。
此外文武百官也各加官进爵有差。
不时,满朝文武皆都封罢,大殿之上,恭贺之声一片,欢笑之声不绝于耳。
时,正值腊月,本就是欢庆之日,如今又有如此天大般的荣华富贵,谁人能不欢喜?
遂就皆都于大殿之上齐齐叩头于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罢,更是感恩戴德的痛哭流涕。
司马炎看着群臣感恩戴德之状,不由也大喜:“自皇宫而至民间,皆张灯结彩,普天同庆!”
就在举国张灯结彩普天同庆之中,不觉便就过了残腊,已是泰始二年。
社稷安稳,国泰民安,如此大好情势,有司便就奏于司马炎:“有凰必有凤,有皇必有后,如今陛下已是登基有年,何让母仪天下者无份也?”
司马炎听有司之奏,不由大喜,旋即册封王妃杨艳为皇后,居于弘训宫。
杨艳及立为后,虽心中欢喜不已,然,待司马炎夜幸弘训宫之时,却是忽的泪水涟涟跪于司马炎脚下大哭,司马炎见状不由连连询问:“皇后自今便就母仪天下,本是高兴之事,为何却是如此悲痛不已?”
杨艳见司马炎问询,不由哭的更加凄切,一时之间,直哭的梨花带雨,花枝乱颤。
司马炎不由心疼,屡屡安慰:“皇后有何心事且言,莫如此让朕手足无措。”
杨艳叹口气方停了哭声:“如今臣妾虽是贵为皇后,母仪天下,然,可怜见臣妾舅舅舅母却尚在弘农郡受苦!”
杨艳忽的一句话,不由提醒司马炎:“朕日理万机,竟然忘记了皇后当感舅与舅母养育之恩,心中必然有意追怀舅与舅母旧恩,如此,皇后乃是请朕敕封舅赵俊夫妇也。”
杨艳听罢,不由连连粉手直锤司马炎:“陛下既然知道,何不敕封了他?”
司马炎哪敢再耽误?即刻依了杨艳之意敕封了赵俊夫妇,然,封罢,杨艳却是忽的又想起来什么,不由又哭:“臣妾忽的想起,当初助臣妾者,还有大舅赵虞,陛下应一并封了。”
“既然赵虞亦是舅舅,封了又有何不可?”
遂就应了杨艳,也封了赵虞夫妇。
杨艳见舅舅舅妈皆封,不由噗呲破涕为笑:“臣妾自然要谢陛下了。”
遂就于弘训宫中,琴瑟和鸣。
然,待司马炎天亮欲离弘训宫之时,却是不由看了一下八岁的儿子司马衷,看罢,却是叹口气,摇摇头离去了。
杨艳看着八岁的儿子司马衷,却是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了,不仅仅不开心,却是忧心忡忡。
做为皇后,母仪天下,杨艳自然要喜,可做为母亲,杨艳看着司马炎摇头八岁的司马衷,她又如何不忧心忡忡?
为何?
原来,杨艳幼时便丧父母跟随舅舅舅妈生活,可谓命苦,万幸舅舅舅妈却是甚为疼爱杨艳视为己出,后,便就是跟随段夫人成为继女,然,段夫人夫君原乃杨艳父亲旧部,收杨艳为继女后便就让杨艳保留原姓,再后,王济寺院偶遇高僧观杨艳大惊:“此女乃龙凤贵体。”再往后便就传入宫中,司马昭听闻杨艳乃龙凤之体,本就有意于社稷江山且又笃信面相玄学,遂就一纸诏书便把杨艳配与司马炎为妻。
杨艳自配与司马炎后,因了花容月貌,倒也和司马炎两厢情愿,过的甚为恩爱。
杨艳配与司马炎第二年,便就十月怀胎生了一子,甚为聪明伶俐,司马昭、王元姬见了无不喜爱,奈何造化弄人,不曾想长至两岁之时却是忽的染了恶疾,无论宫中太医如何医治却是无力回天,不久便就早夭而去。
杨艳甚为悲痛,多半年来时常以泪洗面,稍至好些之时,因了司马攸过继于司马师,司马昭一支岂能无后?便就在司马昭、王元姬催促之下,只隔一年便又十月怀胎生了一子,取名为衷,再过一年,又十月怀胎再生一子,取名为东。
连连两年之间,杨艳连诞两子,自然喜坏司马昭、王元姬,便就无事之时时常常来府中逗玩。
然,待至司马衷两岁之时,司马昭、王元姬却是发现,司马衷竟然只会无事痛哭,然却是眼珠如同定住般不知转动,司马昭不由大惊:“此子蠢如猪般,只怕是个缺儿。”然,毕竟乃是司马骨血,无奈只得隐于自家府中,群臣来府之时虽知司马衷如猪般蠢,却是皆不敢说。
司马昭自然明白,便就待司马衷稍稍大些,长至五六岁时请就先生来教,奈何却是教了即忘,忘了再教,教了还忘,长到如今八岁却是依然不知有无。
杨艳如何不知,此子乃是真缺儿也。
然,如今司马炎篡了魏位做了皇帝,自此便就是三宫六院,嫔妃不再少数,若果哪天其他王妃生了皇子,司马衷即便乃是司马炎嫡长子,然做为一个缺儿,司马炎若果立了其他宾妃之子为嗣,她杨艳又能如何?
如今,杨艳看着八岁蠢如猪般的司马衷,她又如何不忧心忡忡?
杨艳忧心之时不由暗思:“本宫若想护得衷儿周全,便就舍命,然,本宫幼时便丧父母,无有兄弟姐妹,宫中又无帮手,只本宫一人如何斗得过宫中其他嫔妃?”
越思越是害怕,甚至于能想到司马衷被弃不立为嗣子饿死于街头之景:“如果有人帮了本宫共斗宫中其他嫔妃,岂不美哉?定可保衷儿周全。”
然,谁人可助?
忽的,脑海之中现出一人:“本宫舅舅赵虞却是生有一女,芳名一个桀字,生得婀娜多姿,花容月貌,若果桀儿能进宫中配了司马炎为嫔妃,毕竟乃是亲表妹,本宫岂不有了帮手?”
思自此处,不由大喜:“本宫就引表妹前来。”
然,却是忽的又想:“如果司马炎知其为本宫表妹,本宫又如此强硬让他纳了,只怕陛下生疑却是不好。”
不由心中一顿思虑,蓦然之间,却是计上心来:“本宫有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