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异无奈,只得兵撤黎浆,全军啃食野草树皮充饥,虽知无有粮草不能持久,奈何朝廷无有撤军之令,不敢擅自带军退回东吴,只得于黎浆上报大将军孙綝以明后续行止。
恰逢大将军孙綝带兵三万兵屯镬里,知朱异大败而退黎浆,不由勃然大怒,遂伏案亲笔修书只让朱异前往镬里问罪。
朱异得孙綝约其前往镬里之信,虽知凶多吉少,然此乃大将军之令,又不得不往。
朱异无奈,只得带少许兵士,提刀上马,欲往镬里赴孙綝之约。
然,刚至辕门之时,却见陆逊之子柴桑督、奋威将军陆抗气喘吁吁跑来,直至朱异战马前一把勒住缰绳:“公不可就此前去镬里,此去必是有去无回!以抗之意,不若停军黎浆以观其变为妥。”
死死拉住朱异战马,苦苦劝阻。
朱异见陆抗如此,无奈只于马上含泪:“某如何不知公意?然若不去,只怕落个叛逆之名。某乃东吴忠臣,坦坦荡荡,只去了想必大将军也不会奈某其何?”
言谈之中,仍对孙綝存有一丝幻想。
然陆抗听完,却是含泪依然死死拉住朱异战马:“以抗猜度,大将军必以两手对待朱公,一乃命朱公再领三万兵兵进寿春,然如今形势,即便领三万军再进寿春,只怕还是兵败,如果再致兵败,公必然又是死罪!二乃公若果不听大将军令,再领三万军兵进寿春,想必大将军早已于帐内埋伏好刀斧手,只怕到时,朱公连大将军军帐都出不来便就成了肉泥。依然是一个死。既然横竖是死,不若只在黎浆停军以观其变,如此尚有一线生机。”
陆抗含泪苦谏,直言利害得失。
朱异马上如何不知陆抗所言?然,却是去意已决:“奋武将军所言,某如何不知?即便如此,某也要以忠臣之死成某威名。奋武将军莫再劝,只于黎浆善待我军将士便可。”
朱异说完,遂纵马直去镬里。
可怜朱异,为保忠臣之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陆抗无奈,只得看着朱异远去背影,放声大哭。
朱异一路打马,直至镬里孙綝之处,孙綝见朱异到,却是笑迎入军帐之中。
大帐之中,果是已然设好酒宴:“朱公虽兵退黎浆,然,却是身陷困境无令不撤东吴,某知之甚慰,深知公乃我东吴忠臣。”
屡屡劝酒朱异。
朱异酒宴之上如何不知孙綝所想,却是躬身孙綝:“如今我军军困黎浆只凭杂草树皮充饥,某岂能大鱼大肉乎?”
断然不饮一口酒,不吃一口肉。
孙綝虽被朱异拂了颜面,却是强颜欢笑:“公果乃大义之人。既然如此,某便即刻送粮草于黎浆,不过,难道公就此停军黎浆否?”
孙綝见有机可趁,即刻言名正题:“某今带三万军来。如此,某便把三万军委于朱公,公带三万军再进寿春助战诸葛诞,以期拖垮司马昭。不知朱公意下如何?”
朱异听了,心中不由一震:果如陆抗所言,孙綝又与我兵前去寿春。
“不可,万万不可!”
朱异赶紧躬身孙綝:“如果某应了大将军之令,带兵三万再进寿春,只怕只是徒然损我吴军性命。大将军,请听某言,莫再把我东吴军士送入死地之中。我东吴兵士皆为我东吴子民,大将军当虑我东吴社稷安危,保我东吴子民性命无忧,以异之见,当退军为善。”
拳拳肺腑之言,一字一句言于孙綝。
孙綝听了,终于耐不住火气,陡然而起:“朱异,难道汝要抗命不遵?”
朱异见孙綝陡然火起,却是不怕,只屡屡谏言:“请大将军虑我东吴子民之命,下令撤军!”
朱异大义凛然之词,终使孙綝忍无可忍,猛然把手中酒杯掷于地上。
朱异见孙綝掷杯于地,知杯摔之时,大帐两边便就是刀斧手窜出取了自己性命。
“宁以已死换东吴军士之命。”
朱异默默闭上眼睛,只待两边刀斧手出。
果不其然,就在孙綝酒杯“啪”的落地之时,只见大帐两边早已埋伏好的刀斧手一起向前,直杀向朱异。
待到了朱异面前,却见朱异只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竟然一时间不知该当如何下手。
遂皆看向孙綝,孙綝也没想到朱异竟然如此?
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便就大呼一声:“直取朱异之命。”
刀斧手在孙綝喊话之时方缓过神来,一起向前,直把朱异砍成肉泥。
孙綝见朱异已死,却是不解气,又把朱异首级枭去,悬挂辕门外示众:“东吴军士当一路向前,但凡不遵令援助寿春者,当如朱异!”
孙綝为让诸葛诞死守寿春以期消耗司马昭,竟然如此对待朱异。
可怜朱异,不进陆抗之谏,就此殒命镬里。
孙綝虽杀了朱异,然既然其已带兵三万屯军镬里,总不能没有了朱异不再援助寿春,无奈只得唤其兄弟孙恩前来中军大帐:“朱异已死,弟当携军三万兵进寿春,以助诸葛诞守城。”
孙恩听了不由大惊:“朱异尚且不敢带兵前往,弟又如何能去?兄不怕弟就此失了性命?且如今寿春城内尚有全怿、全端、于诠、唐咨等吴将守城。望兄长另选带兵将军。”
孙綝听了,却是不由大笑:“兄如何能让弟处于险地之中?弟只管统兵前去应付,兄自然为弟选派前军将军。冲锋陷阵者,乃是他们。兄也知如今情势已然对诸葛诞不利,兵败只是时日。待弟引兵去了,兄也就此引兵退回建业。弟则据情而定,如果时不利时,只管回军保命便是。”
孙恩听了,方敢应允带兵。
孙綝遂就中军大帐中虚张声势,调兵遣将:“如今朱异已是伏诛,然,援助诸葛诞事必要为,今命孙恩为统帅,全祎为前军先锋,引军三万直进寿春,以助诸葛诞守城。”
全祎乃全端之子,见孙綝命自己为前军,虽心中不愿,然看看辕门外朱异首级,哪敢不遵:“孙綝有话,但凡抗命援助寿春者,当效朱异。”
无奈只得接前军先锋:“末将领命。”
孙綝见全祎接了军令,却是帐前死死盯住全祎眼睛而言:“全将军,如果此次引兵寿春不能取胜,退得魏军,你且言于你父全端、你叔全怿,皆需提头来见!”
全祎听了,不觉背后冷汗,然却无奈,只得躬身孙綝:“末将必死命守寿春!”
一切安排妥当,全祎即刻引军三万直奔寿春而去。
全祎出了辕门,看着辕门上朱异首级,不觉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