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叔,这可不能抹!会感染的!”她冲过去,抢过陈九手里的小罐子放下。
又往左右看看。
她找到大水缸,舀了一大瓢水,一指屋外,“陈九叔,你到屋外去,我给你的伤腿降降温。”
陈九已经疼糊涂了,苏轻盈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他痛呼着,一瘸一拐地,单脚跳着,走到了屋外。
穆家的几个孩子,全都自动闪开,愣愣地看着他。
苏轻盈将瓢里舀的冷水,往陈九的腿上泼去。
她又喊着大些的穆谨行,“阿行,快去找东西装冷水,往陈九公的腿上淋!水越多越好,要快。”
接着,她又问虎子,“虎子可知道秦瓦匠的家?”
“知道。”
“去找你爹要烫伤药膏,就说陈九公的腿烫伤了,有好多大泡,快点去!”
虎子跑回西侧间,将碗里剩余的一点饭扒拉进嘴里,往村里秦瓦匠家飞快跑去。
这边,苏轻盈和穆谨行,轮流舀水,往陈九的腿上淋。
陈九的痛呼声,惊得隔壁的常氏走出屋来看。
“哎哟,这是怎么弄的嘛。”她也急火火地跑来了,学着苏轻盈的样子,找了个葫芦瓢,舀了水往陈九的腿上淋。
三人的速度快,陈九的腿上,一直被凉水冲着,疼痛感减少了不少。
陈九家的水缸里,刚才还有大半的凉水,现在已经见了底。
常氏道,“哎呀,没水了,我去担些来。”
她放下葫芦瓢,就在陈九家厨房里找起了水桶和扁担。
苏轻盈说道,“常娘子不必忙了,差不多可以了,他的腿上温度降下了,现在需要的是抹药膏。”
“那,我去找大夫?”常娘子看向陈九,没一会儿又恍然,“苏娘子的相公,不就是大夫吗?苏娘子,你相公呢?”
苏轻盈累着了,扶着腰喘气,“我叫虎子找他去了。”
常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着道:“那就好。”
正说着话,陈九的大儿子大儿媳,还有两个小的儿女回来了。
看到陈九的腿被烫伤了,几个人一起跑过来。
“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烫成了这样?”陈九的儿子一脸惊讶。
陈九看到苏轻盈和常氏在,没回答儿子的问话,只冷着脸。
“咦,娘呢?怎么没看到娘?”陈九的儿媳,往左右看看,发现没看到陈九婶。
提到陈九婶,陈九的好脾气,也压不住怒火,“不提了,大郎,二郎,先扶我进屋去。”
陈九婶年轻时,很有些姿色.
因为家里有个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弟弟,和一个腿脚不便的老爹,还有一个不讲理芝麻大点的事情就能骂上半天的老娘,硬生生将亲事耽误了。
家境好的,人家瞧不上她家。
家境差的,她瞧不上。
最后,孤儿陈九入了陈九婶亲娘的眼。
年轻时的陈九人长得好看,不爱讲话,只会闷头做事。
没成年时,爷奶父母先后走了。
虽然如此,他也没有自暴自弃,一个人过起了日子。砍柴卖,打鱼卖,摸虾,打猎,开荒种几亩田。
收入一点点攒,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居然盖了三间砖房。
于是,二十岁的陈九婶,嫁给了二十二岁的陈九。
陈九的好运气,在他大婚后不久止步了,再没有发过财,连小财也没有发过。
大的猎物没打着,田里的收入总是村里最差的。
七七八八收入的钱,只勉强够家里开支和缴税。
虽然没有外债,但过得很是清贫。
一天三顿都是素菜,极少看到肉。
陈九婶看不到希望,成天骂陈九是个骗子,误了她的青春。
陈九好脾气,陈九婶骂他十句,他偶尔还两句嘴。
大多时候,一言不发走开。
太了解自己女人的脾气了,陈九面对儿女儿媳妇的询问,他懒得回答。
气的。
陈大郎和陈二郎将陈九扶进了屋里,扶着他坐在椅上。
苏轻盈拦着几个孩子,不让他们进陈九家正屋去。
他们也帮不上忙,挤进去只是添乱。
陈九婶蛮横不讲理,几个儿女媳妇却是听话的懂事的。
两个儿子扶着陈九进了屋,在一旁照看着。
刚进门没多久的年轻儿媳妇,带着陈九家十岁出头的女儿,收拾起了厨房和院子。
常氏还没有回去,在一起帮忙。
刚才,为了让陈九的腿不那么痛苦,苏轻盈几人慌手慌脚地舀水给陈九的腿降温。
将陈九家的地弄得到处都是湿的。
泥地上泼了水,又被大家的脚一踩,泥泞不堪。
苏轻盈前世,没在农家生活过,没处理过这种混乱的地面,出不了主意。
只能静静看着大家忙,她学习着经验。
只见常氏和陈九的女儿儿媳,一点都不慌乱,她们从灶堂里,扫了些灶灰出来,装在一个用来清理垃圾的竹篾做的撮箕里。
两人端着撮箕,将灰均匀地洒在那些泼了水的地面上。
灶灰不够用了,陈九的女儿,又拿着扫把,到院外的村路上,扫了些泥灰过来填补到湿地上。
酒匀后,两人又用脚踩了踩。
这边刚收拾好,跑去找人的虎子,带着穆谨言匆匆走来了。
“陈九叔呢?”穆谨言一走进院子,急忙问道。
“哎呀穆郎君你可算是来了,大郎爹正在屋里呢。”常氏快言快语,抢先回道。
穆谨言没理她,走到苏轻盈的面前来说道:“秦家小儿的病不严重,还是奶疹。”
“那为何哭闹不止,还吐奶?”苏轻盈更担心秦家小儿,因为秦家小儿的病不好,秦家父子就没有心情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