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冲没搭理他,直到又被他推了一把,才猛地从会议桌上跳下来。
但尴尬的是,他没有踩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于辰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的把他扶起来,说:“我说老袁,你该不会是被人下降头了吧?咋回事啊?”
“没什么。”袁友冲摇摇头,说:“走,去物证室,我要看看那条抛尸用的编织袋。”
于辰摊手,跟在他身后。
很快来到物证室,调出抛尸所用麻袋,袁友冲签署名字后,便拿着它来到技术队借了个放大镜,之后便回到会议室,仔仔细细、一寸一寸的对着这个编织袋搜索起来。
“嘿。”于辰好奇不已,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能告诉我凶手身份的东西。”袁友冲停下手中的活,指着编织袋袋口,说:“你看,这条编织袋袋口已经抽丝甚至呈茸状了,说明它被反复利用过多次。试想,什么人会反复多次利用这么一条寻常的编织袋呢?”
“这……”于辰被他提醒,若有所思,仔细想了好一会儿,说:“拾捡破烂的、收废纸的,等等都有可能。”
“说白了,就是较为穷苦的底层人民。”袁友冲摆摆手,说:“连一条蛇皮袋都舍不得扔,反复利用,说明他生活比较艰辛。这种人,即使有交通工具,估计也是比较廉价的,如三轮车之类。”
“正因如此,抛尸地点距离班盈盈被劫持的地点仅有一点五公里,因为凶手根本没能力带着一麻袋尸块走太远,所以我估计,凶杀现场也在这两处现场附近。”
于辰依旧纳闷,指着麻袋说:“那关这个麻袋什么事?你在找什么?”
“残留物。”袁友冲这回没有卖关子,说:“若凶手是个尚且为温饱发愁的底层穷困者,那我估计他也不会太过注重生活环境与个人卫生,那么,麻袋上很可能会黏连些许污渍,有助于我们进一步锁定他。”
“如果他是用三轮车载着麻袋抛尸,则三轮车上的污渍便会沾染在麻袋上,如果他是直接肩抗或者背负着麻袋,那么麻袋就有可能蹭到他衣服上的污渍。只要找到它,并查明它的成分,就不难推算出凶手的职业。”
“我明白了。”于辰恍然大悟,但紧接着又皱起眉头,说:“可痕检科不已经查过一遍麻袋了吗?没有什么收获呀。”
“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能查到最好,查不到就算了。”袁友冲摇摇头,这时,他已经检查到了编织袋底部,受尸块渗出血『液』浸润,底部呈现黑红『色』,他拿着放大镜扫了扫,忽然咦一声:“不太对劲。”
“怎么了?”于辰问道。
袁友冲凝神想了一会儿,摇头说:“你还记得小周在会议上说的吗?凶手用水冲刷过尸块,因此尸块渗出血比较浅淡,又怎么会把编织袋浸润成黑红『色』呢?”
说着,他还凑上前去闻了闻,结果被腥味呛的连连咳嗽。隐约间,他仿佛还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但又说不上来,便看向于辰:“老于,你鼻子比较灵敏,过来闻闻。”
“我去,你把我当打手用就算了,现在还把我当警犬使?”于辰眼睛瞪得老大,但过一会儿后,还是乖乖弯下腰闻了闻。
不过,有了袁友冲的教训,他当然不会傻傻的猛吸一口气,而是伸出右手呈扇形勾了两把空气过来,仔细品了品这种味道。
“血『液』当中,好像的确混杂了其他味道。”于辰皱眉,回忆起刚刚那种感觉,不太确定的说:“好像是……机油?”
“啊对!”被他一提醒,袁友冲立马拍手说:“和机油的味道的确很像,送去技术队仔细检查吧。”
于辰一拍额头:“你之前特意绕到技术队拿放大镜究竟是为了啥?直接让技术队检查不就好了吗?”
“你不懂。”袁友冲深沉的说:“咱们发现、找到问题,再让技术队的同事去查,这样效率比较高点儿。”
于辰一脸不信的看着他,吐槽说:“自己闲着没事干就直说,还找什么借口?”
袁友冲挠挠头,难得的『露』出尴尬的神『色』:“好吧,我说实话,刚刚我有了点灵感,所以就自然而然的顺着查下来了,压根没想到让技术队的人查。”
于辰无语,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根筋的时候。
技术队的刑警听明来意后,立即用蒸馏水和离心机将编织袋底部的污渍浸出,随后分成多份,采用高温蒸发的方法将蒸馏水蒸发掉,又用多种有机、无机溶剂分别将这些提取物溶解,测定。
大约一小时后,范玉宏找到二人,说:“于队,元队,检查结果出来了,麻袋底部的污渍,除了血『液』外,还有几种机油成分,包括se、sf两个级别的汽机油和cd级柴机油。”
“这几种机油,等级都相对较低,价格相对低廉,许多规模相对较小的汽修工坊、汽车美容保养工坊和绝大多数驾校使用的都是这种机油。”
袁友冲颔首,说:“言外之意,凶手很可能是汽修工咯?”
于辰有了主意:“好,我通知下去,重点关注居住在无监控巷道与抛尸现场附近的汽修工人。”
“等等,补充一句,咱们现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指向与锁定嫌疑人,所以还是以暗中蹲点观察为主。”袁友冲说。
范玉宏此时又说:“我们还重新勘验了一遍监控录像,检查了摄像头,没有发现被入侵的痕迹,内部视频数据无异常,没有被篡改的记录,说明监控视频是可信的,曹浩林的确有不在场证明。”
于辰刚用对讲机联络了下边各组刑警,便听到范玉宏这么说,不由皱起眉头:“话说,这个曹浩林,貌似到现在都还没要求过将尸体领回去?”
“哦,是这样的。”范玉宏说:“那个小见习生把摄像头交给我的时候,让我转告你们,曹浩林要求,调查他可以,但请对他的儿子曹玉杰保密。”
“他说,儿子还小,才五岁,而且对他妈妈很是依赖,他不忍心让儿子知道班盈盈已经死了,哄骗他说受害者去了外省出差。”
袁友冲皱眉:“可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样吧,明天上午,传唤他来一趟支队,就说向他了解点情况,希望他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