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起了一点风,将竹林吹拂着沙沙作响,冷清欢拂落肩的竹叶,眼前出现了一间遗世而独立的小木屋,她突然松了一口气,朝着木屋不由分说的狂奔而去。
木门被她嘎吱一声推开,在推门之前,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然而推开门的那一刻,她还是经不住整个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木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冰冷的地只躺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男人皮肤瓷白,容颜漂亮到女人都会嫉妒,眉目间蕴含着千山万水般磅礴的气势,仿佛这世界所有引人注目的美景都不过他的容颜。
特别的是,他拥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此刻像绸缎一般柔软的散落在地,头顶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同样无力的耷拉着。
他脸色惨白,阖着眼,看起来毫无生气,像是死了一般。
冷清欢慢慢走过去,觉得每一步都很艰难,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般疼痛。
走到他面前,她缓缓蹲下,用双手捧着他的脑袋,微微启唇,眼泪却抢先夺眶而出。
砸在他的手背,像是烈火灼烧一般疼痛,他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竟慢慢睁开了一双狭长的眼睛。
那双眼,有一丝朦胧与迷茫,蓝色的眸像辽阔的大海,静谧幽深,带着海水般的冷冰,带着一触即发的风暴,只是此刻,竟然激不起任何涟漪,那是死一般的平静。
她在他的眸子里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耳听他低微的开口“你是谁?”
冷清欢一愣,有些紧张“我…我叫冷清欢。”
兮浔微微垂眸,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启“你是什么人?”他有些警惕她。
她将他扶起来,靠在墙壁,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木塞拔开扔在一边,从里头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送到他嘴边。
他脑袋微微一歪,不露痕迹的远离,眉头皱起,警惕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不会害你的。”冷清欢的鼻子一酸,眼眶突然红了,近似恳求“我不会…害你的,拜托了,吃药…”
明明是第一次见的人,明明在这种时候,他应该更加警惕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她眼底莹莹泪花的时候,兮浔突然心软了,微微张嘴,他吃了那颗药。
冷清欢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像是寒冬里的一缕阳光“我会救你的。”她语气很坚决“兮浔,我一定会救你的。”
兮浔突然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沉下脸色盯着她“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从昏迷苏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去,兮浔半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眸,看到不远处有一抹娇小的身影侧着身蹲在地。
他这才发觉,原来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他的梦。
那个姑娘,穿着等的月华锦蜀衣裙,步摇斜入发出轻微的叮当响声,从她的模样和那双纤细皓白的手便不难看出,这是一位家世显赫生于闺的千金小姐,只是兮浔却发觉,她的眼神不似常待闺般的死寂,反而灵动得让他移不开视线。
“冷清欢。”他轻轻的叫了她一声。
她似乎是没听见,依旧蹲在那里捣鼓着什么。
“冷清欢。”他又叫了她一遍。
她偏头看他,表情呆愣,似乎是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发觉他是在叫她,她立即将手里的东西丢下,站起身跑到他面前,又提着裙摆蹲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脱口便道“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兮浔都没有想回答的意思,隔了一会儿,他轻声开口“你在弄什么?”
他指的是刚才她蹲在那边捣鼓的东西。
“药。”她指着那边,笑了一下“我特意带过来的一种草,它的汁对愈合伤口很有好处,我正在取草汁。”
兮浔突然眉头微微一皱,带着像深海一样冰冷的眸子锁定她“我是不是…见过你?”
冷清欢盘腿坐在冰冷的地,外面是漆黑的一片,木屋里点了一盏昏暗的烛火,只发出微弱的光芒,黑暗像是正在一点一点的侵袭,寂静,只能听见竹林被风吹动的响声。
她忽然有些错觉,仿佛来到这里的半个月,都只是错觉。
兮浔的脑袋枕在她的腿,他此刻阖着双目,似乎是沉沉的睡去,可只有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生命,正一点一点的微弱下去。
她摸了一下他柔软的白色的发丝,手指从他绸缎一般的发间穿梭而过,又顺着他的剑眉开始描绘了一遍他俊逸的容颜,最后将指尖点在他的淡泽薄唇,她慢慢低头,隔着指头,温染似水般的吻了他。
“兮浔。”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听见,或许可以说只是她从头到尾的自说自话。
“我的心脏里,藏了一颗神珠。”她用纤细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到里面心脏热烈的跳动“那颗神珠,可以救你的命,所以,即使是要剖心取珠,我也无所谓。”
她的一滴泪滴在了兮浔的脸,他幽幽转醒,眼神里却是朦胧的,没有完全恢复意识。
她用手捧着他的脸颊,用一双莹莹牵动的眸子看着他,一字一句斟酌道,声音低微“兮浔,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一定会有人和我拥有相同的样貌,和我拥有相同的姓名,但那…绝对不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