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顾闲与段猴儿早早地起身,吃过一些包子,便向衡山城出发而去。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在七月十四这天,赶到了衡山城附近。
“师兄,按理说,这衡山城举行金盆洗手大会,有上千位武林人士赶来,怎么这附近倒不怎么热闹?”
顾闲道:“进了城中就知道了,别人哪像我们这么晚才赶过来,一定是早就到了的。”
“不错,除了你们青城派的人,其余的确实早就到了!”
突然,一旁树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顾闲朝树林拱手笑道:“不知是哪派的子弟,可要出来见见面么?”
一个人影猿猴一般,敏捷地跳下树来,道:“见面当然是要见的,否则若是让你们死不瞑目,也就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这人的声音犹如寒冰一般,冷冷的,不带一点儿生气。
顾闲看去,乃是一个着麻布布衣,极其瘦削的男子,笔直地站在那里,脸上神情冷漠,仿佛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那就要看阁下的本事,究竟有多少了!”
本来两人穿着青城派的弟子服,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山贼土匪来找麻烦。
可是现在在衡山城门口却碰上一个截道的黑道人士,实在令顾闲有些不爽,当即就要上前一战。
“铿!”
瘦削男子随身带着一柄普通的长剑,也没有剑鞘,只是随意挂着,此时他拔出剑,却令人感觉有一阵寒气逼来。
“我的本事倒也不多,只不过有两个泰山弟子、三个华山弟子、和十多个嵩山的弟子而已。”
说着,他陡然向前,身形如鬼魅一般,快速无比,闪过顾闲,立即突身到了段猴儿跟前。
段猴儿堪堪拔出剑,欲以松风剑法中的黏字诀,挡住对方,可是剑方一出,那人的剑却猛地一快,突进到了段猴儿的身前。
段猴儿脸色大变,忙腾空飞起,一个倒翻,朝后面退去。
那人正要再追,却被斜地里刺出的一柄蛇形剑挡住。
“阁下是谁?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些。”
顾闲衡山剑法大成后,还未遇到真正的敌手,正存有找人比试一番的心思,没想到却正好送上来一个高手让他试剑。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杀你的人。”
顾闲冷笑一声,猛地朝瘦削男子刺出三剑,分别刺向其胸膛、腹部与腰间,那人急退闪过。
顾闲又紧跟而上,手腕一翻,从下朝上,斜斜挑了上去,要将其腹部刺开!
瘦削男子瞧准了顾闲的破绽,高高跃起,不但让顾闲这一剑刺不中自己,反而整个人重心朝下,将手中的剑往顾闲头顶削去!
他本以为顾闲这时的招式已经用老,却不曾料顾闲这一招根本未曾使力,本是喂出去的虚招。
顾闲旋身一转,侧过身子,一柄灵蛇剑蜿蜒而上,直刺向瘦削男子的喉咙!
瘦削男子此时人在半空,变招却是极快,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在半空中使了一个鹞子翻身,让顾闲这预谋已久的一剑,只刺中了他的脚踝。
瘦削男子落地,有些站立不稳,惊道:“你是青城弟子,怎么会使衡山剑法?”
顾闲冷笑道:“你又是哪一路人,为什么会使辟邪剑法?”
瘦削男子脸色微微一变,道:“我用的是正宗的华山派狂风快剑,你只怕是看错了。”
“今日不作纠缠,这笔账改天再算。”
瘦削男子撂下一句话,便飞快地没入丛林之中,不见踪影了。
段猴儿依仗身法不凡,就要提剑去追,却被顾闲叫住:“段师弟,不要追了,我们还是早点进入衡山城的好。”
段猴儿有些不甘心,不过还是转身回来,问道:“师兄,你刚才说他用的是辟邪剑法,你怎么知道的?”
顾闲一边走,一边笑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觉得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快剑高手,有些怀疑,诈他一诈罢了。”
“可是他怎么又说他是华山派的一百零八式·狂风快剑的传人?”
顾闲走进衡山城,悠悠道:“他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哑巴吃馄饨——心里有数喽。”
······
衡山城中。
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顾闲与段猴儿已经在吃馄饨。
小雨清凉,滴在街上,本已解了天气的炎热,这时若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一口饮尽鲜嫩的汁汤,那滋味便十分淋漓痛快了。
顾闲一口饮尽馄饨汤,赞道:“好一碗馄饨!不过好是好,却无胡椒作调料,让我不能尽兴啊。”
段猴儿也刚好吃完,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道:“再加上一碗。”
卖馄饨的老人笑嘻嘻地走过来,端上一碗新鲜的馄饨,道:“二位是蜀中来人么?”
顾闲道:“正是,我二人是青城派人。”
“那怎的不见余观主光临?莫不是吃不惯我这碗馄饨么?”
顾闲哈哈道:“怎会怎会?掌门他另有要事去办,一时之间来不了,才令我二人前来的。”
说着,顾闲掏出四十文钱,递给那老人。
那老人却笑道:“三碗馄饨,一碗馄饨十文钱,一共只要三十文,多了我可不敢收。”
顾闲也笑着站起身来,作了一揖,道:“我家掌门虽不能来,可也向往着雁荡山何三七何前辈的美味馄饨,所以人虽然不来,钱却先要到的。”
何三七哈哈一笑,道;“你这后辈倒是有意思,那这四十文钱,我就收下了,待你的掌门来了,我再请他一碗馄饨就是。”
顾闲却忽然严肃道:“只是掌门他或许不能到场了,因为这其中涉及了一件大事。”
何三七道:“什么事?与我无关我就不听了。”
顾闲故意作出失望的神态,叹了口气道:“唉,那可惜在这衡山城中,江湖正义恐怕是得不到伸张了。”
何三七本是一位游荡江湖,隐居闹市的前辈,为人虽然潇洒不羁,却十分刚直正义,听顾闲这么一说,忍不住问道:
“这会儿正是五岳剑派衡山刘正风兄的金盆洗手大会,如今涌入衡山城的江湖同道不下千人,有什么宵小之辈胆敢来造次?”
顾闲道:“就因为他们不是宵小之辈,而是名门正派,而且是响当当的大派,所以我才料定,绝没有人敢管这件恶事!”
何三七奇道:“那你且说来听听那到底是谁?”
顾闲悄悄附耳一说,何三七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了。
何三七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何三七正要说话,一旁却忽有一个人影飞来,眼见就要落在煮着馄饨的大锅之中。
何三七见此,轻轻伸手一扶,那人便稳稳站住了,免了一番重伤之厄。
只见一个老尼姑走来,道:“我道谁管这番闲事,原来是你。”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站着的顾闲,还未说话,顾闲先问礼道:
“定逸师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