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先前遇见那古怪蜘蛛的事情,见他如此,我倒是不敢再开口说话了,一众人远远赘在麻龙与卯蚩身后,他们磕头如捣蒜,我们则惊疑不定的四下观望。
须臾后,麻龙和卯蚩站起身来,神色仓皇,麻龙冲着我们连连招手:“走,快,快快的!”
说完,二人甩开两条光溜溜的大长腿,一溜儿越过那高耸的石碓,跑的就跟不认识我们似的。
见状,我们只得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麻龙和卯蚩只顾着跑了,根本不搭理我们,一口气跑出老远,直至回头已经看不见那堆石头时,才稍稍放慢速度。
“一堆石头而已,瞧把你们给吓得。”
老白忍不住揶揄了两句。
我抬手示意老白少说两句,这才拉住麻龙,细细询问那堆石头又有什么讲究。
“祭祀,迷路,地府的入口!”
麻龙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沟通有些吃力,我又循序渐进的引导着询问了几句,这才弄清楚原由。
原来,方才我们经过的那堆石头,是宋末元初时,进入这里的那位祭祀扎营的地方。
准确的说,是他们最后的扎营之处!!
此事我从木板上也了解过,当时他们沿着河道前行,在一个地方扎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就偏离了河道,深入丛林,彻底迷路,遭遇了一系列可怕的事情。
此事也不知道现在那位祭祀是怎么和麻龙、卯蚩二人形容的,二人竟然把那个地方当做是地府的入口,在那里扎营的话,会被恶鬼不知不觉拖进地狱里,他们觉得宋末元初时那位祭祀就是被拖进了地狱里。
对于这等说法我自是不信的,那阴曹地府我便去过,却不是所谓的白骨盈野的恐怖场面,且非有那近乎神灵的神通本事,血肉之躯如何能进得了亡灵所在?
只是见他们说的绝对笃定,我也不好点破,笑了笑不再多言。
此时天色已晚,麻龙和卯蚩二人惊魂未定,不肯就地扎营,非要再远离一些才好,我想了想,觉得那堆石头八成是废弃的丽人国建筑,宋末元初时那位祭祀在这里出事,说不得那里还很有些诡异之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离那地方远点也有好处,我干脆就由得麻龙他们在前面领路了。
谁曾料,愈往前走,斩了天枢后此地生出的变化就愈明显。
河道两侧的丛林黑麻麻的,本以为是天色暗淡的缘故,可一株距离河道极近的小树改变了我们的看法,走到那株小树旁边的时候,可以看到小树的树干、叶片等全都呈黑色,好似腐烂了一样,尤其是那叶片上的茎,殷红殷红的,好似血管一样。
随后,我们壮起胆色靠近了右侧的丛林,发现这并不是偶然,所有的树木都成了这个鬼样子,好在现下天黑了,瞧不出区别,若是天亮来看,整个林子都是这样的树木,该是有多诡异?
泥土散发出的让人作呕的气味也愈发浓郁了。
这是一片明明遍地是植被、却毫无生机的地方。
“喀啦!”
走在前面的麻龙忽然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这厮吓得原地一蹦三尺高,而后整个人挂在卯蚩身上。
那是一具枯骨,不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骨架非常庞大,死在河边不知多久了,大半截儿枯骨已经被黑红色的泥土掩埋,只在地表暴露出一小部分,麻龙正是踢到了这一部分。
卯蚩抬头望去,黑蒙蒙的前方地上凹凸不平,似凸起许多鹅卵石,可细细再看,分明全都是枯骨。
大大小小的枯骨遍布河滩,每个几步便是一具……
“啊!!”
这两个丛林里无所不能的猛士情绪崩溃几乎就是在一瞬间而已,卯蚩一屁股坐倒在地,挂在他身上的麻龙也被甩开了,二人望着遍地的枯骨嚎个不停。
我疾步走上前去,蹲下神来细细看着麻龙踢到的那具尸骨。
暴露在地表的应该是这东西的部分肋骨,肋骨晶莹如玉……
“血肉烂的干干净净,只怕死掉至少有一年的时间了。”
我抚摸着尸骨,沉吟了一下,脑袋里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死掉的这些东西都有着玉质的骨骼,说明它们肯定喝过神泉的,这里又是每年惊蛰之时神泉之水流经的河道,它们来这里八成是为了喝神泉之水。”
张歆雅走上前来,说道:“这林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会喝天图石流淌出来的神泉之水,这里又有一套自己的生态,于是喝水的时候天敌见面,彼此厮杀,留下了这遍地的尸体。”
我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这可怎么办呀,祭祀说我们一定能回去的,只要回去,我们家人每年多分一旦粮食,可现在还怎么回去呀?我们闯进了阴曹地府里呀!”
“对呀对呀,怎么办?我们死定啦!”
“这里肯定有鬼,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
身后传来杀猪般的哀嚎声。
麻龙与卯蚩二人哭的声嘶力竭的。
兴许是过于伤心,有强烈的情感需要表达宣泄,他们的语言反而顺溜了许多。
这两个夯货,眼看遍地的尸骨,觉得自己即便绕开了那个石碓,最后还是闯进了阴曹地府,指定是回不去了,于是哭的极伤心。
我照着这俩货屁股上一人踹了一脚,笑骂道:“哭个卵子,我们这一茬儿人在你们身边呢,怕个什么,听你们这哭丧劲儿,好像我们死定了似的,真特么晦气!行了,天也黑了,今晚咱们不往前走了,我看河道里有些干木材,你们去捡回来生火,安全起见,林子里就不去了,咱们就在这扎营!”
麻龙与卯蚩二人看了我一眼,又赶忙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儿好像再说——对啊,这个变身以后跟神差不多的家伙还在呢,我们肯定会没事儿的。
于是,方才还哭的跟了死了亲娘似的俩人,一转头就喜笑颜开,一溜儿从地上跃起,跑去河道里捡了干柴生火去了。
一夜无话。
一众人围绕着篝火草草吃了些东西,又安排了轮岗后,便以天为床,以地为被的睡下了。
许是已经深入丛林,斩了天枢的影响表现越来越明显,夜里有些冷,睡觉中的众人不知不觉间的便凑成了一团,睡得并不踏实,总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
迷迷糊糊之际,一道声音忽然传入我耳中。
“惊蛰……”
“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