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们挖井你们不挖,劝你们重新引条渠过来,也没人动!”
“……打打打!来,你们一人往旁边人的脑袋上来一下,我看你们打死了,这河里水能不能多点!”
站在两村村民旁侧,那年轻人愤怒地对着一众人吼道,
“……要挖井也是他们陈家村挖,要开渠也是他们陈家村去开,凭什么我们去!”
许家村人群后,一个中年妇女嚼了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耳。
“……对,凭什么我们村子出钱,就应该让他们陈家村自己去挖,反正我们在上游……”
许家村一群人嚷嚷了起来。
紧随着,陈家村人也紧跟着吵了起来,
“……凭什么我们村子挖,就该你们许家村挖,站着上游就截我们村子的水,我们村子的水都让你们截了,还让我们去挖井,我呸!”
“你们许家村的人要不要脸……”
村口,你一句我一句,再次喧嚣嘈杂起来。
“闭嘴!都给我闭嘴!”
年轻人脸上愈加愤怒,朝着众人再次吼了声,
渐渐地,两边人再次不情不愿地止住了声,
“……许桂霞,你妈就是陈家村的吧?怎么,你妈这才从山对面过来多少年,你就不认人了是吧?”
那年轻人看着之前那嘴碎的中年妇人,出声说道。
闻声,那中年妇人嘀咕着,又嚼着舌根不知自顾自说了句什么后,没再出声。
“……缺水就只是陈家村的事儿是吧,我们村子就不缺水?”
那年轻人看着一众许家村人,带着怒意说道,
“这祖祖辈辈就缺水,你们还想世世代代都这样下去是吧!看看你们孩子,再看看你们现在这样!”
听着年轻人带着愤怒的声音,一众许家村人重新安静下来。
但紧随着,又重新嘈杂起来,
“……那我们也没钱,没钱打井,也没钱修沟!一分钱也没有!”
人群中一人梗着脖子,面红耳赤着喊道,
“……对,没钱!老娘反正不可能出钱给陈家村修沟!”
一众人嚷嚷着,吵闹着。
……
看着这群人,那年轻人脸上愈加愤怒,但还是深吸了口气,压了下去,
“你们闹够没,打够没!要是闹够了,都给我该干什么去干什么!”
看着许家村人,年轻人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失望,没再继续劝说。
闻声,一众之前械斗的人,和拥来的妇人老人,看了看年轻人,又看看了互相,和旁侧的警察,重新止住了吵闹声,朝着村子里各自退了回去。
围着的一众警察,也没阻拦。
……
“陈家村的,也都给我回去!”
又一道稍显年轻的声音响起,陈家村人群旁侧,也出现了一位年轻人,脸上带着怒意,朝着陈家村吼道。
这年轻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和许家村的村长看起来年龄相仿,
此刻,手里提着把锄头,锄头上粘着些湿泥,穿着的卡其色短裤上,同样沾染着些泥水。
“……村长,我们不回去,要不然许家村就把堵住的河沟给我们挖开,不然我们就……”
“就怎么样?把人打死?然后你去坐牢,你老婆儿子就在屋里饿肚子!”
陈家村的村长看着出声那人,怒声说了句,紧接着,又转过视线,看向其余所有陈家村人,
“……还没闹够吗?啊?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这样儿!还嫌闹得不够吗!”
“村长……”
“都给我滚回去!”陈家村村长再吼了声,
陈家村人熄了声,不情不愿地转回了身,提着锄头铲子朝着山另一边走去。
一众围着的警察,也相继让开了身。
喧嚣嘈杂的村口随着两村村民的散去而重新安静下来。
……
“陈村长,许村长……”
一旁中年警察转过头,朝着两村村长走了过来。
“辛苦你们跑了一趟了,邱所长。”
许家村村长,最先到那年轻人也走上前,朝着中年警察道谢道,
旁侧陈家村村长朝着许家村村长点了点头,同样走上了前,
“我们倒是不辛苦,要说辛苦,还是你们两位辛苦。”中年警察看着身前两位年轻的村长,摇了摇头,转过视线,看了眼旁侧正渐渐散去的两村村民,感叹了句,
“这两村子可是不好管啊。”
闻言,两年轻的村长也各自看了眼各自村子里远去的村民,
“……总是有办法的。”许家村村长收回视线,笑了笑说道,“这次又给邱所长您添麻烦了。”
“麻烦不麻烦什么的倒是没什么,”中年警察摇了摇头,
“就是有时候这是真吓人啊。也不瞒你们两位,你们看我这手心,真是冷汗都给我吓出来了。”
中年警察笑着,摊开自己手心,亮开手心的汗迹,说道,
“……行了,这事儿也了了,我们也先就走了。”
说着话,中年警察收回了手,招呼了声其他警察,便也离开了。
“那我这也先走了。”陈家村村长朝着许家村村长点了点头,便同样朝着斜坡之上走去。
……
旁侧,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村口,看了眼提着铲子的许家村村长,廉歌顿了顿目光,挪动着脚步,朝着其走了过去,
“……许村长。”
“你是……”
许家村村长闻声转过头,看着廉歌,眼神中有些疑惑,
“过路的游客。”廉歌微微笑了笑。
闻言,许村长恍然,
“不好意思啊,先生你路过我们村子,就让你遇到了这种事,刚才那么混乱,没误伤到你吧?”带着歉意,许村长朝着廉歌说道,“我替村里人向先生你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
廉歌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转过视线,看向渐渐远去,散开的一众村民,语气平静地问道,
“许村长,两个村子里争水的事情已经很久了吧,没想过其他办法解决吗?”
“……想过啊,怎么没想过呢。”
许家村村长也转过头,看着远处,摇了摇头应道,
“……从我还小的时候,两个村子到现在,除了些涨水的年份,其他时候年年都为了争水吵个不停,闹个不停,今天你截上游的水,等到晚上他就把缺口直接给我挖开,闹得再凶些,两个村子人红了眼,就像是现在这样,拿着锄头和铲子就械斗……我爹的腿就是这么瘸的。”
说着话,许家村村长微微顿了顿,
“……这种事儿一多啊,两个村子互相就越来越恨得厉害。从我当上村长,我就劝村里人打口井。不过,村里人宁愿打,宁愿吵,都不愿意出钱或者出人去打井,觉得该另一个村子打这口井,自己村子把这口井打了,这口井就是帮另一个村子打的,另一个村子就占了便宜。……现在啊,村里人不光是想让自己村子里有水,还想让另一个村子没水。”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说着话,许家村村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过头,轻轻提了提手里拿着的铲子,铲子上,如同其裤腿上一样,沾染着些湿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