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对着一座座坟包作了作揖后,老人重新蹲下身,将燃过纸钱里的火花都熄灭后,老人抖落着蓑衣上的水滴,重新站起身,走了回来。
“……老人家也是善心人哪。”
看了眼走回山腰小道上的老人,廉歌看向绵延着一直近山顶的座座无碑坟包,轻声说道。
“哪有什么善心不善心。”老人走至担架旁,顿住了身,闻声微微摇了摇头,“祖辈都是吃死人饭的,就当是积积阴德吧。”
说着,老人从山腰上的坟包上收回视线,转回头看向廉歌,
“先生,让你久等了,我们这就下山吧。”
闻言,廉歌笑着摇了摇头。
随之,老人和着他孙子,一起抬起了担架上的尸体,继续沿着山腰往下的小道走去。
再看了眼这漫山的坟包,顿了顿目光后,廉歌收回了视线,重新挪开脚步,走在担架旁侧,随着这一老一小朝着山下村庄走去。
……
骤雨拍打着林间枝叶,发出阵阵拍打声。
踩着混着泥水的小径,迎着朦胧的雨雾,廉歌同这一老一小朝着山脚走去。
随之,一座座坟包在身后渐行渐远,村庄在眼前渐渐靠近。
……
踏入山脚下的村子,泥路小径化为铺着些石板和石子的村道,沿着村道向前,村子里的一座座建筑也愈加清晰呈现在眼前,
这是个不算富裕,开放的村子,除了寥寥几座房子贴着瓷砖,盖着红瓦,大多数建筑依旧是以山上的岩石为主要材料,垒建着,屋顶之上,则大多是盖着黑瓦。
沿着村道,走过几家燃着渺渺炊烟的人家,老人重新停住了脚步,
这是个混着山上石块和嵌着木柱墙体构成的单层房屋。
房子上盖着的是黑瓦,此刻从乌云中落下的密集雨滴正拍打屋顶。
汇聚着的雨水沿着黑瓦间的凹槽,正不断从屋檐边往下流淌。
“……哗啦啦。”
从屋檐边流淌而下的雨水,蓄成一道水流,轻拍在屋檐边的院落边,溅起阵阵水花后,又渐渐平息,沿着地势,朝着院边流淌而去。
老人转过身,和他孙子一起,抬着担架上的尸体,加快了脚步,踏进了没有院墙的院子,朝着放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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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先进屋吧。”
廉歌和这一老一小走到了房边屋檐下,老人和其孙子顿住了脚步,朝着廉歌说了句后,
又转过身,朝着院子正对着的堂屋里喊了句,
“老婆子,给这先生倒杯热水,再拿套干衣裳给他换上。”
说着,老人又对着还在屋檐边的廉歌再说了句,
“先生,您先进去吧,屋里暖和些。”
说完,老人便转回了身,和他孙子一起,将尸体连同担架,抬着,走到了屋檐另一边。
在屋檐另一边,摆着口原木色的棺材,
老人将担架放在棺材边支了下后,伸出手推开了棺材。
“……小心些。”
对着他孙子说了声,老人重新抬起了担架,和同他孙子一起,将尸体连同着担架,一起放进了棺材里。
……
与此同时,堂屋里,伴随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位老太太从后屋走至了堂屋。
“……这位小先生,你是……”
老太太穿着一身绣花棉袄,脚上穿着双布鞋,看着堂屋外,衣服略显湿润的廉歌,有些疑惑,
“路过的游客,跟着这位老人家过来避避雨,叨扰了。”廉歌笑着,说道。
“……不叨扰,不叨扰。”老太太反应了过来,摆了摆手后,从堂屋桌上拿起个玻璃杯,提起了桌旁的暖水瓶,往杯子里倒了杯热水。
顿了顿,老太太端起了杯子,用杯子里的热水就着,烫了烫杯子,将杯子里热水倒掉后,又重新往烫过的杯子里倒了杯水,
“来,小先生你喝杯热水,暖暖身子,这淋了雨,一会儿可别着凉了。”
说着话,老太太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将水杯递给了廉歌。
闻声,廉歌笑了笑,接过杯子,喝了口热水,
“谢谢了,老人家。”
“别客气,就像是我家老头子常说的,能走到我们这儿来得都是缘分,能帮一把那就帮一把。”
老太太笑着摆了摆手,又从堂屋里探出身子,看了眼正在房檐边,安置着尸体的老人和孙子,
收回身,老太太再次看向了廉歌,
“小先生你等等,我去拿几件老头子的衣服给你,你把你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下来,免得着凉。”
说着,老太太便转过身,要朝着堂屋边的卧室里走去。
“老人家,就不麻烦了,我穿得薄,一会儿衣服就干了。”廉歌端着手里的水杯,叫住了老太太。
“那……”老太太顿住了身,“那我去把家里的火炉拿过来,你烤烤火。”
说着,老太太便快步走进了旁边的卧室。
……
站在屋檐下,堂屋门前,廉歌伸出手,轻轻掸了掸身上衣服。
衣服本身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从衣襟处袖口处滴落的雨水却瞬间加快了许多。
顿了顿动作,廉歌重新挪开脚步,踏入了这间堂屋内。
堂屋里,地面是以粗糙的水泥铺设而成,抹得并不算平整,还清晰可见一些刮刀抹过的痕迹。
陈设略显简单,距离着最近的是张饭桌,三张椅子就在饭桌上倒扣着,饭桌对过去的墙面上,贴着张山水画,已经有些泛黄,旁边还有道门,似乎是通向后院。78更新最快 ωωω.七8zω.cδм
就在廉歌踏出堂屋的同时,去往房间的老太太提着个电火炉走了出来。
紧接着,屋檐边,安置好尸体的老人和其孙子也走至了堂屋门口。
“……先生你先坐吧,别太客气。”
提着电火炉的老太太招呼着,一边将电火炉放到了廉歌旁侧不远处的地面上,一边从堂屋门后迁出一根插线板,把电火炉给通上了电。
堂屋外,老人解开了蓑衣,抖落了下蓑衣上的雨水,将蓑衣用根竹竿顶着,靠在了堂屋旁的墙边。
借着屋檐下流淌而下的雨水,老人冲洗了下手,踏进了堂屋。其孙子,也紧随着,走了进来,
“老头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没出什么事儿吧?”
给电火炉插好电后,老太太重新站起了身,看着老人关切地问道。
闻言,老人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孙子,
“小山,你去把我手机给我拿出来下。”
“好,马上。”
年轻人闻声,便朝着卧室里跑了过去。
见状,老太太也没再多问,转过身,从桌上翻下来一张椅子,
“……小先生,你坐着,烤烤火吧。”
廉歌伸手接了过来,放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去那手机的年轻人也重新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爷爷,给……”
那是个有些褪色脱漆的功能机,按键处都已经有些褪去其本来颜色。
“……这还是几年前,一家人来领尸体的时候,感谢爷爷送的呢。”年轻人站在廉歌身旁,有些自豪地说道,“这个电烤炉也是。”
看了眼这有些自豪的十七八岁少年,廉歌微微笑了笑。
而一旁,接过手机的老人,眯着眼睛,按了几下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程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