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从外面走进来,见我要起身,他抬手制止我:“不必起身,朕每次悄悄地来,就是不想太过打扰你。”
我笑道:“皇上忘了臣妾初进宫时,臣妾没有送皇上至殿外,皇上还数落臣妾不知礼仪。”
乾隆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朕来、朕走,你都大模大样的坐着,成何体统。如今你有孕在身,别说走个路,起个身都困难,朕怎会难为你!”
乾隆坐到我对面,问我:“听说过穆罕默德吗?”我坐直身子回道:“听过,回教的创始人,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乾隆站起身,踱到窗前说:“不能不想了,据兆惠报,大和卓布拉呢敦,将额什噶尔人众驱出,肆行抢掠,小和卓霍集占于四月间,迁移家口辎重,于叶尔羌之西。朕估算他们要逃往巴达克山。平回乱之战,将不久矣。兆惠请旨将降回额尔克和卓额色尹等送至京城,因这些降回平定大小和卓时,协助官兵,也算有功于朝廷,可是他们与大小和卓是同宗,若与阿克苏等回人杂处。恐滋生事端。朕不想重蹈平准噶尔覆辙,及再出个南疆阿睦尔撒纳之乱。他们留住京师也好,只是兆惠未必太心急了,其作何安插之处,尚未酌定,便将其等解送至京。”
见乾隆为难,我给乾隆出主意:“回教跟其他宗教不同,教民不食猪肉,若与其他族人群居,多有不便,皇上何不按回人的风俗给他们建屋照房,将护送回京的回民集中在此居住。也可方便照管。”
乾隆拍掌笑道:“朕正为此头疼,你这个法子甚妙,他们有自己的宗教信仰,日后还可修个礼拜寺。并将其族众编为一佐领。”
原来不但修宝月楼与香妃无关,在宝月楼边上建回回营,也并非为取悦香妃。我心情大好,伸手想搂住乾隆亲一口,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只得忍住了。
万寿节过后,乾隆起驾前往木兰行围,庆嫔、颖嫔、多贵人都随驾前往,多贵人有孕在身,本不必前往,可多贵人说他是马背上长大的,不俱这些。
转眼乾隆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我甚是无聊,这日我正在松鹤斋看仙鹤散步,想着乾隆和庆嫔等做什么呢?小七、小十四、小九有没有淘气?忽然眼前黑影一闪,一只仙鹤向我冲来,我向后一闪,虽然巴朗等及时扶住我,可是一闪间,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只觉得肚腑巨痛,低头见下身隐隐有血迹渗出来,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床边站的都是人,我一眼看到乾隆,我欠起身:“皇上何时回来的?”
乾隆道:“朕听到信儿就回来了。你别伤心。”
我初时没懂乾隆什么意思,眼光一闪,见巴朗等正在擦眼泪,忽想起中衣渗出鲜血,我心一颤,摸了摸肚子,已变得扁平,我无力地跌躺回床上,眼泪落了下来。陪伴了我八个月的孩子,眼见着要降生了,怎么就因为一跤就给跌没了。我生气,自己太不小心了。
可我不敢哭,怕乾隆迁怒于人。我劝乾隆:“自从怀了这孩子,臣妾身子变得越来越虚弱,想是即便真生下来,他也是三日好两日病的,与其这样,倒不如这样干净。”
我虽如此说,仍然很想。
乾隆定在九月二十四回銮,担心我的身子,想延迟两日,我告诉他我没事。我也想早些回京。
九月二十四,我身子虽有些弱已能行走自如了。等回京后,我才知道九月初一,多贵人的孩子也没了。行围时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
多贵人的马术很高,怎么会无缘无故摔下来,忽想起乾隆这些日子总自责,说我肚里的孩子没了是他的报应。我心一动,难道多贵人的孩子没了,跟乾隆有关,多贵人跟着去行围本是乾隆之意。何况乾隆不喜欢厄鲁特人。
乾隆曾经跟我抱怨,说是他不小心,才让多贵人怀孕,我怀孕是喜,她怀孕则非喜。
我虽心有怀疑,但是我不敢质问乾隆。
十月,捷报到京。果然不出乾隆所料,大小和卓逃到巴达克山,被巴达克山首领将其二人擒拿斩杀,尸体送回。西师成功。
乾隆以西师成功始末,宣示中外。而平定准噶尔全局。亦于此大定。
正巧同时,第一班护送回京的额和克人抵达京城,乾隆加封和卓额色尹为公爵。第二班霍集斯及其家属,将同兆惠大军一起回京,乾隆传旨加恩封霍集斯为郡王品级。他的儿子加恩封为贝勒品级。
旁人战争由是否夺回地盘定胜负,而乾隆是由叛军首领生死定胜负。
乾隆定,大军凯旋至京,他亲自到效外迎接。开列了一堆要祭祀的项目,连历
代帝王陵寝,令督抚查看该修葺修葺。庙宇有倾斜的,也命地方官查明修葺。所有官兵经过地方,办差官员,前后所调马步兵丁,借支银两,加恩豁免。伤病回营兵丁,不能继续从军者,查明本家如有子弟至戚,即可顶食名粮。在京文武各官,俱加一级,其任内有降级处分,即以抵销。在京满洲,蒙古汉军,马步兵丁,在京城巡捕三营兵丁俱加恩赏一月钱粮。在外蒙古台吉以下官员,有罚俸处分,及现议罚俸案件,概行宽免。甚至流徒人犯,军流以下人犯,国子监贡生、监生,皆有宽免。真是普天同庆。
奇就奇在,国库在平准及平回战争中,花出去的银子像流水一样,数不胜数,而各地灾旱,减免钱粮,赈灾的银子仍如太平时一样。还有钱奖赏官兵,及修葺前朝帝陵及庙宇。
乾隆二十四年十一月,乾隆晋封我为贵妃。谕旨上写:“来年为朕五十诞辰。又来年即恭值圣母皇太后七旬万寿。钦奉懿旨。彤闱集福。盛典骈臻。令妃、庆嫔、頴嫔、贵人博尔济锦氏。俱淑慎敬恭。兄勷内职。宜加册礼。以宏嘉禧。令妃着晋封贵妃,庆嫔、頴嫔着晋封为妃。贵人博尔济锦氏、着晋封为嫔。钦此所有应行典礼各该衙门敬谨察例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