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暖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一点,苏白早先也有预料到了。
只是再怎么预料到,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事实。
“为什么?”云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无力,甚至还有一丝责怪。
他知道,她在怪他。
“没有为什么。”
这一刻,原本想好的解释,全都直接吞入腹中。
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将事情说地太明白了。
云暖心中不好受,自己的心里难道就轻松了吗?
她那是什么眼神?什么语气?
难道以为自己是在害她?
苏白的心里也窝起了一团火。
这么多年,自己费心费力地教她,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让她有朝一日,用这样的态度来跟自己说话吗?
云暖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对于苏白来说,造成了怎样的打击。
身子晃了晃之后,竟然跌跌撞撞地下了床。
她不明白,自己学的,就是一种杀气浓重的功法,那她还学来何用?
可是为什么,之前所学,都是可以帮助别人的?
可以帮别人治伤,可以帮别人走出梦魇,可以帮别人提升实力等等。
可是为什么,现在,师父却告诉她,她所学的,原本就是杀伐之功?
她到底做了什么?
云暖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直接就在外面的台阶上坐了,然后心灰意冷地抱着膝盖,想着自己的将来。
下巴抵在了膝盖上,她的所有的意识几乎都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她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魔音一起,杀伐四方,到处血流成河!
她还看到了无数的幼儿、老人,在一堆死尸中翻找着亲人的尸体,还大骂她就是个杀人狂魔!
越想越多,越想越怕!
云暖竟然不自主地,便哭了出来。
深夜,这呜呜的哭声,自然也传进了屋内。
苏白呆呆地坐在床上,面对这样的云暖,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其实,原本想地很好,云暖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好。
当年那么重的伤,九死一生,她都能挺过来,今天不过是告诉了她这样一件事实,怎么就会接受不了呢?
他不明白,云暖的心底最深处,其实也是有恐惧的。
而恰恰,他所说的这个事实,正是云暖最为恐惧的一点。
外面的低泣声还在继续,苏白再也坐不住了。
拿了一件披风,看到她就那样无助地坐在那里,莫名地,所有的气闷,全都消失不见。
这样的云暖,只会让他心疼。
苏白将衣服给她披上,“别哭了,山中风凉,别再得了风寒。”
不想,云暖也不知怎么了,蹭地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白被问住了,“暖暖?”
“你别叫我!”云暖这会儿也是气急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门功法的秘密?”
苏白在她定定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
云暖呵了一声,脸上满是一种自嘲的笑。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修习这样的功法?你想做什么?让我变成你的杀人机器吗?”
苏白皱眉,虽然听地有些糊涂,不过基本意思,还是听明白了。
她在怀疑,自己利用她。
事实上,从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想着利用她来的,不是吗?
当初有意去烈国找她,不就是因为她的根骨极佳吗?
只是,几年的相处下来,那种利用,早就化地一点儿也不剩了。
“暖暖,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胡思乱想?”
云暖又哭又笑,“是我在胡思乱想吗?你明知道这门功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还让我学。你想做什么?哦,对了。”云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呵呵笑了两声,“你说过,等我到了第六层的时候,就可以带我去云天大陆了。我明白了。你是想着让我到那里去大开杀戒,对不对?”
苏白的面色一冷,“胡说什么!”
云暖却不想再听他说话,退了两步,一边摇头,一边苦笑。
“我真是傻!我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世上有人愿意无缘无故地对你好?”
“暖暖!”
终于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可是苏白上前一步,却已经迟了。
“别跟过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看到云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苏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冷。
不知何时,奇然和小五现身,“公子,要不要追过去看看?”
苏白没出声。
两人相视一眼,最终,还是小五追了出去。
两人吵地这么凶,还是第一次。
对于音幻功,其实,奇然和小五了解地也不多。
毕竟,这门功法,已经绝了千年。
千年来,也唯有云暖一人,能顺利地将第三层修炼至大乘,随后晋升。
如今,云暖晋升到了第六层,原本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怎么会弄成了这样?
奇然想不明白,可是也不敢多问。
眼下,这两人分明就是有了隔阂。
想要消除,只怕非一日之功。
奇然不了解小姐,却了解自家公子。
元一被公子给遣回了燕归坞,是为了还在那里修炼的凤连天。
其实,有些东西,原本应该是公子亲自去教授的。
可就是因为公子心里记挂着小姐,舍不得离开,这才让元一回去了。
如今,看这样子,小姐负气一走,也不知道回头两人间会不会又生出什么其它的事端来。
云暖并没有跑太远,只是一人去了山顶。
小五到了的时候,云暖正蹲在一棵大粗树上,不远的地方,还扔着一件披风。
正是公子拿过来给小姐的披风。
小五将披风捡起来,然后抖了抖上面的尘屑,“小姐?”
云暖没动。
小五知道小姐现在是清醒着的,只是因为心情之故,不愿意说话而已。
只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呀。
小五没说话,就这样一直沉默着,以云暖为中心,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帐篷。
云暖似乎是腿麻了,想要动一下,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小姐!”
小五吓了一跳,赶忙跑过来,将她扶起来。
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云暖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要僵掉了。
小五将她抱起来,这一刻,感觉小姐的身体好轻。
帐篷原本就只是简单地搭了一个顶子,因为小姐所处的位置不佳,所以没有办法将帐篷搭完整。
现在,她将云暖抱上床,然后看着她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叹了口气,继续将帐篷搭好。
云暖的身体不好,前些日子才生过病的。
可不能再生病了。
云暖就这样躺在了床上,半天都没有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睡着了。
只知道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里。
云暖睁开,闻着屋子里熟悉的味道,然后掀开锦被,慢慢地下了床。
“小姐,您醒了?”
云暖看了小五一眼,然后默默地开始洗漱。
一直到用早膳,都没有看到苏白。
云暖心里呕着气,也故意不提他。
奇然和小五无奈地相视一眼,只觉得这两位主子吵架,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小兵呀。
“小姐,这明山周围的风景也不错,要不,我陪您四处走走?”
云暖哪有这个心情?
也知道小五这么说,不过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
“小五,我弹琴好听吗?”
小五一愣,原本就不知道他们是为何而吵架,现在听到小姐这么问,自然是回答好听了。
“小姐的琴声就像是有灵魂一样,能震撼到人的心底最深处呢。”
云暖的心里,则是越来越凉。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自己才会被他收为徒弟?
那么,之前他对自己的那些关心,那些示好,真的都是出自真心吗?
不仅仅只是为了利用她?
云暖突然就苦笑了一声,自嘲道,“云暖呀云暖,到了现在,你怎么还冥顽不灵呢?”
“小姐,您说什么?”
云暖呵了一声,“没什么。苏白呢?”
听到小姐这么随意的口气,小五还以为小姐不生气了。
“听说是有急事,公子收到了传音之后就离开了。”
“嗯。”
云暖淡淡地应了一声,想到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真的是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了!
“你和奇然回燕归坞。”
小五一愣,“小姐?”
“我就暂时住在明山,不会离开的。而且我现在的实力,你们也不必担心我的安全问题。”
“小姐,保护小姐,照顾小姐,这是属下的职责。”
云暖想到这几年小五对自己的照顾,的确是周到的很。
太过分的话,自己说不出来。
可是一想到了他们都是苏白的人,云暖这心里头就跟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一样,难受得很。
“你们两个先回去。我知道苏白有事去处理了。我也知道,凤连天必须要尽快地学有所成。仅凭元一一个人,只怕是不行。你们两个回去,正好也能帮元一一把。”
小五总觉得小姐这话哪里怪怪的。
“我就在明山等你们回来。我相信,有你们两个人帮忙,凤连天那里,不会消耗太久的时间的。”
奇然这会儿也走了进来,刚刚在院子里,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
云暖将目光锁定在了奇然的身上,十分平静地与其对视,“奇然,有些事情,小五不知道,可你是知道的。凤连天必须要尽快回到凤阳山庄,你应该比我还要明白他的重要性。”
奇然当然明白。
只是没想到,公子已经将这些都告诉小姐了。
“是,小姐。属下明白了。”
云暖点点头,知道只要奇然答应了,那么,小五也就不会再反对了。
“我一人回去就好了,还是让小五留下来照顾小姐。”
云暖摇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有些事情,拖地太久了,只怕会出意外。”
她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反倒是加深了奇然心底的忐忑。
只是一心以为,是云天大陆那边出事了。
现在看到小姐这样坚持,而且小姐身边的半圣强者也不少,还是决定将小五一起带走了。
当然,云暖知道小五的心思。
在她离开之后,云暖基本上是足不出户,该弹琴弹琴,该运功运功。
如此过了三天之后,一直潜在了暗处的小五,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她一走,云暖整个人的状态,就明显不一样了。
和小五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这些习惯和小动作?
这样也好。
云暖起身去跟云老太爷辞行,之后,便独自一人下山了。
下山之后的云暖,四处晃晃之后,才发现,她竟然压根儿就不知道要去哪儿。
明山其实挺好的。
可是只要想到了那是曾经和苏白一起待过的地方,她就不想再留下了。
回王宫?
那里也依然有苏白的痕迹。
最终,云暖还是先选择了去玲珑山庄。
一个姑娘家,从外表来看,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谁看了,只怕都会动些坏心思了。
云暖坐在酒楼里,点了几个菜之后,却没有一丝的胃口。
“哟,这位小妞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呀?来,哥哥替你尝尝?”
说着,便有一男子十分流气地坐了下来。
看向云暖的眼神里,**裸地都是**。
云暖就算是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他的那种令人恶心的视线。
“滚!”
没打算与来人多做纠缠,直接就奉送出一个字。
没想到,男人也只是愣了一下之后,便哈哈大笑,“哟,是个小辣椒呀。不错!爷就喜欢这种味道的。”
说完,便引起了一阵的轰笑。
云暖冷着脸,一字一句道,“我说,滚!”
男人这次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妈的,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在这地界儿,小爷就是老大!”
说着,就要直接上手了。
云暖自然是不惧他。
哪怕是不曾拿出乐器,可是身上的毒药,可是从来都不缺的。
只是,她准备的毒药,还没来得及用,那个二流子就被人一拳给打进了墙体里。
没错!
就是被人直接打进了墙体,真地凹了进去。
男人的头已经耷拉了下来,显然,已经断气了。
“天哪,杀人了!”
很快,这里便人头骚动了。
云暖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影响,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似乎是在盯着饭菜在看,又似乎是在看向更里面的东西。
“吓到了?”
男子清越的声音响起,云暖的耳朵动了动。
这声音有些耳熟呀。
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抬头,看到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怎么?不认得了?”
云暖想了想,然后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北丘辰?”
北丘辰挑挑眉,表情很受伤,“本公子好歹也算是一介美男?怎么就没能让你记得更深刻一些呢?”
云暖沉默了。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有心事。
北丘辰上前牵她的手,见她没拒绝,心头一动,直接将人带走了。
就这样,云暖跟他一起闲逛了三天。
可是这三天的时间里,却是一句话也不曾说。
这让北丘辰觉得很头疼。
问她什么也不说。
到了用膳的时候,吃的也不多。
而且看她这样子,分明就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打算呀。
“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说吗?你到底怎么了?你云暖的大名,现在整个天圣皇朝谁不知道?若是让人家知道,堂堂的烈国镇国公主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人家会以为自己眼瞎了。”
云暖没吭声,低着头,手上拿着一截树枝,不知道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我说,大家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北丘辰觉得自己这三天里说的话,比他之前三年说地都多。
可是不管他说什么,云暖就是不理他。
说不理他,可是自己走到哪儿,她也一直都跟着。
而且吃饭的时候,她虽然吃的不多,可也没闲着。
真是搞不懂,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他也不忍心扔下不管呀。
北丘辰眨眨眼,之前一直护着她的那位逍遥公子呢?
难不成,是被她师父训了,所以才成这样了?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或许是云暖沉默地太久了,这一次,竟然抬起头来,然后定定地看着他,“你要去哪儿?”
北丘辰被她突然地这一问吓了一跳,主要是完全就被问懵了。
合着走了好几天了,她都不知道这是往哪儿走呢?
“我们现在在烈国的最北端,我们要去雪国。”
可能是几天不说话了,乍一开口,云暖还觉得喉咙有些不太舒服。
拿出水囊,喝了两口水,“我记得你是丰国人。”
北丘辰愣了一下,随后笑笑,“算是。不过,这天圣皇朝的所有诸侯国,我都去过。而我真正待的时间最长的,也不是丰国。”
云暖抿了抿唇,这个北丘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危险。
现在再见,虽然他一直都是笑着的,可是给她的感觉,仍然没变。
可是她依然选择了与他同路。
倒不是因为她有什么冒险精神,主要是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了。
那天晚上,当她质问苏白的时候,他没有否认。
所以说,苏白一直在等她顺利地晋升到第六层,就是为了让她去当一名杀手的。
而且还是一名,相当残暴的杀手。
有了这个认知,云暖对于苏白的排斥,自然是越来越多。
但凡是两人一起去过的地方,她都不想再去了。
或许是爱之深,所以才会责之切。
她只要一想到了苏白,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他待她好的画面,可是每次,维持不了太久,就会浮现出他十分清冷地说出那样一个残忍的事实的画面。
她不明白,于她而言,苏白到底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一个处处算计她的恶人。
明明,就是他救了自己。
正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云暖才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无目的地放逐自己。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干脆不想了。
这样先糊涂着,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突然开悟了。
只是,所谓的幻音功,她真的不想再练了。
她害怕!
她害怕自己万一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开始大开杀戒,那要怎么办?
万一她真的化身成魔,那还是那个曾经的云暖吗?
而北丘辰无疑是一名强者,自己跟他在一起,至少,不会总是想起苏白。
毕竟,他没有过多地参与到自己的生活中来。
而且,雪国,貌似是个不错的地方。
至少,她没有去过。
在雪国,应该也没有关于她和苏白的任何过去。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走一遭了。
“你要去雪国做什么?”
“有事要办。我的一个师妹在雪国闯了祸,我过去救人。”
“你师妹?”
云暖有些讶异,印象中,这个北丘辰虽然表现得可能会有些散漫,可是实际上,这个人从骨子里,透出来几分的冰冷。
她很确定,北丘辰不是那种容易接近的人。
能让他不远千里去救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嗯。是一个永远都只知道给我惹麻烦的人。”北丘辰在说的时候,眼底是真的流露出了一抹厌烦。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想办法将她拘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吗?算了,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明白。”
既然决定要一起上路了,云暖就干脆一些,在客栈里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便换了一身干净的男装。
次日一早从客栈里出来,便是一名长相秀气的小公子了。
云暖稍微给自己化了些妆,至少,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耀眼了。
北丘辰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你这易容术不错呀。哪儿学的?”
云暖送他一记白眼儿,没说话。
北丘辰讨了个没趣,也没有生气,两人简单地用过早膳之后,便开始上路了。
这一次,明显多了不少人。
“你的护卫?”
“嗯。既然要出门办事,多带些人手,还是有必要的。”
云暖撇了撇嘴,难得的,总算是有了一些表情了。
云暖突然想起,既然是去救他的师妹,怎么不见他着急呢?
这样慢吞吞的,难道真的不怕他师妹会出事吗?
云暖觉得这个问题不能问,毕竟人家也算是在半路上捡了自己的。
若是一问,到最后他师妹出事,这罪魁祸首不成了自己了?
看到她有些纠结的表情,北丘辰倒是乐了。
“我这个师妹,就是个麻烦精。到哪里都只会闯祸。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我师父的女儿,我连问都不会多问一句。”
“你就不怕她出事?”
北丘辰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寒芒,“不怕她出事,就怕她不出事。”
这话
云暖觉得怪怪的。
不过,既然是人家的私事,自己还是不要问那么多好了。
“你现在这样,还差不多。记住,在我们没有和我师妹分开之前,千万不要让她知道你是女儿身。”
云暖哑然,所以说,你师妹是个嫉妒狂吗?
两人总算是赶到了雪国的无双城。
无双城是雪国的王都,听闻,在雪国,女子的地位还是十分尊祟的。
因为,千年来,在雪国的史书上所记载,先后出现了二十一位女王。
目前这一位,虽然是位男性国主,可是听说,有意立一位王太女的。
当然,这些事情,都不在云暖的关心之列。
她不是雪国人,谁当国主,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雪国之所以称之为雪国,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冬季比较长,一年中,大概有五个月的时间是沉浸在冬天里。
而且,基本上,这一冬天的雪,都不会化。
眼下,烈国是春天,可是雪国,仍然是冬季。
云暖虽然内力深厚,可是因为功法特殊,所以,压根儿就没有办法抵御外面的寒气。
除了将自己裹在厚厚的大氅之中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北丘辰看出了她畏寒的体质,加快了行程,然后住进了他在无双城的一处宅子。
云暖被安排在了一座独立的小院儿中歇息。
看到这里的装潢摆设,云暖还是觉得很好奇的。
她知道北丘辰不是普通人,可是能在雪国的王都,拥有这样一套大宅子,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银钱。
无论是哪一国的王都,无一不是寸土寸金。
更何况,许多时候,银子,是未必能办得成事儿的。
云暖直接窝在了屋子里,不肯出来。
怀里抱着一个小暖炉,坐在了一个炭炉前。
北丘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云暖像只大白熊似的。
身上的大氅,是用上等的白狐皮毛所做,此刻还在她的身上裹着,不曾取下。
“有这么冷?”
北丘辰看着她,想着以她的身手,不应该呀。
云暖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北丘辰被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一脸无辜地摸了摸鼻子,随后在她的一侧坐下。
“先将大氅脱了。不然一会儿出了汗,再被风一吹,容易着凉。”
云暖这会儿,也差不多已经缓过来了。
先前骑在马上,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冰得不是自己的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苏白。
以往的冬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有苏白陪着她的。
而现在
云暖的情绪,瞬间又低落了下来。
将大氅收进空间,然后一手抱着小手炉,一手去拨弄盆子里的炭火。
“一起走了好几天了,大家也这么熟了,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听一听?”
云暖抿了抿唇,没吭声。
她自以为,跟这位北丘公子,还算是太熟的。
北丘辰挑眉,不熟你跟我一道走?
这么一个大美人儿,真不怕我化身为狼了?
“算了,不爱说拉倒。”
“你还不去救你师妹?”
没想到,北丘辰反倒是呵了一声,“着什么急?让她吃些苦头也好。不给她些教训,她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的。”
这话听着有道理,可是云暖就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她。”
云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长相还算标致的小姑娘。
“她叫小枚,目前的实力是武宗。平时有什么需求,直接差遣她就好了。”
云暖点点头,看他要走,又开口将他唤住。
“怎么了?”
“我想在这里清静几天。等你打算离开的时候,再来通知我一声,好吗?”
北丘辰挑眉,“你这意思,平时我不能来了?”
云暖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当着人家的面儿说出来,那多不好意思。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人家的地盘儿呀。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除了你之外,我不想被别人打扰。”
“没问题。”
这一次,北丘辰倒是答应地挺痛快的。
小枚将公子送到院中,又听公子低声嘱咐了几句之后,才再次折回了屋内。
“公子,您平时喜欢喝什么茶?”
云暖想了想,“都好。我不挑。”
“是,公子。”
小枚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将茶点摆上来之后,斟好了茶,放到几上,便又弯身退到了外面。
看得出来,北丘辰将这些人都调教得极好。
北丘辰带了一个随从,然后套上马车,不紧不慢地出了府。
燕十做为北丘辰身边的护卫之首,亲自驾着马车,自然不会让公子感觉到分毫的不适。
只是,一想到了那位娇小姐频频地闯祸,给他们公子惹麻烦,燕十就有些嫌弃了。
“公子,我们是直接去何家吗?”
“嗯。”
何家在无双城的地位,可以说是排在前五的。
燕十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位娇小姐,到底又是怎么惹到了何家的。
等到了地方,燕十报上自家公子的名号,总算是被人请进了府。
只不过,这府中下人看他们主仆的眼神里,好像是都带了利剑一般。
燕十心中警戒,担心会有人对公子不利。
“你就是北丘辰?”
“在下正是。”
北丘辰的名号或许不怎么响,可是北丘家族的名号,还是很响亮的。
特别是,听闻北丘家族如今基本上已经是将重心移到了圣京,大部分人,对于北丘家族,还是很给面子的。
“不知,舍妹犯了何事,竟然被何家强行扣押。”
北丘辰的神色淡漠,语气也很一般,不过,多少有些威压在里头。
何家主冷哼一声,一提到了那个女人,眼中便喷射出了巨大的火花,恨不能将那个女人直接给焚烧了解气!
“我也想不明白,我何家数代一直坚守在无双城,何时招惹了北丘家族?”
北丘辰的眸光一暗,听这意思,那个丫头还是借着北丘家的名号在行事了?
如此,绝不可轻饶。
“何家主怕是误会了,丹丹只是我的师妹,她姓苑,并非是我北丘家的人。”
何家主明显一愣,完全没想到会等来这样的一个回答。
“可是那位苑姑娘口口声声说是你北丘公子的未婚妻,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拖到了现在,而不曾对她动手。”
听这意思,如果不是因为看在你北丘辰的面子上,早就将那个贱丫头给杀了。
北丘辰的呼吸一滞,随后不带丝毫温度道,“那丫头又在胡闹了。在下并无未婚妻。而且,就算是有,也绝不可能会是她。”
北丘辰虽然是来救人的,可是不代表了,就得让北丘家族背上一个莫须有的骂名。
总不能让人说,他北丘家族仗势欺人,胡做非为?
再说了,那个苑丹丹,她到底是哪儿来的胆子,竟然敢对外宣称是自己的未婚妻?
这才是真正惹恼北丘辰的地方。
“何家主,既然我来了,可否让我先见她一面?”
何家主正要答应,就见一名妇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不可能!”
何家主面色微滞,而北丘辰也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那个贱丫头,既然是毁了我的儿子,就一定要嫁给他,然后服侍他一辈子。我管你是什么家族,没有这种欺负了人,就甩甩手走掉的道理!”
这位夫人的语气强势,看得出来,应该也是动了真怒。
何家主原本是忌惮于北丘家族的实力,可是现在经夫人这么一提醒,儿子被人废了的事情,难免又让他觉得无比痛心。
“北丘公子,你也听到了。那位苑姑娘欺人太甚,只因我儿说了一句她不及那湘湘美貌,便出手将他致残,此事,除非是苑姑娘嫁入何家,否则,就是以死谢罪。”
北丘辰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
当初,他让人调查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并没有提及苑丹丹废了人家的事实呀。
“此事,咱们稍后再议,总要让我先看看师妹,证明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北丘辰的声音骤然转冷,已经是带了几分威胁。
何家主怔了一下,这位北丘公子的实力,他现在虽然看不透,可是明显是在自己之上的。
小小年纪,便有了这般强悍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觑!
若是因为一个姑娘,搭上了一整个何家,那就有些不明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