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来,真的可以帮他分担,这恭桶里面的污秽之物,最多不过一斗而已,你们来十个人,一个人吃一斤,龚鼎孳就只用吃一斤就行了。”
“你们要是来一百个人,你们一人吃一两,龚鼎孳就只用吃一两就行。”
“你们来吧,要是真来了,这样的义举,本宫真的提倡,届时一定出一个榜单,歌颂你们的仁义!就在此处,就在此处码头!”
几乎所有的士大夫,都低垂着头,看着那恭桶里面的东西,他们就觉得恶心,现在,什么仁义礼智信,他都全部抛在脑后了。
他们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怎么可能去受这样的屈辱。
龚鼎孳满脸的绝望,他一开始期待会有一些人,来跟他同甘共苦,但是到最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可笑,果然是和自己一样,都是些虚伪的人。
他们说自己是读书人,他们只是一群会读书的人而已,他们根本就没有读书人的风骨。
竟然为了这样的一群人,充当马前卒,他龚鼎孳,可以说是愚蠢到了极点。
朱慈烺嗤笑一声,“还以为是一群怎么高尚的人物,原来就这?”
那些士大夫们,一个个脸色铁青,他们都有些受不了了,想要将这朱慈烺当场锤杀!
从儒家称霸以来,近两千年的时间啊,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屈辱?
他们什么时候,被一个帝王如此欺辱过?
即便是朱元璋,他虽然从心里看不起读书人,鄙视读书人,甚至废除了科举,但是他至少不敢像朱慈烺一样,当着天下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直截了当的羞辱他们啊!
杀!朱慈烺一定得死!他不死,他们这些士大夫就没有好日子过,传承了两千年的儒家,甚至也都有可能被朱慈烺给废弃!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事情!
龚鼎孳看着眼前的恭桶,双手颤抖,但最后想起自己的勤劳温婉的正妻同氏,想着自己认真念书的大儿子,想起此时可能正吃着糖葫芦斗蛐蛐的小女儿。
最后,他的思绪,落在了他的小妾身上。
顾横波。
一个美艳至极的姑娘,是他当初在南京的时候,就遇到的红颜知己,她给了自己太多的慰藉,每每想到她,龚鼎孳都觉得幸福。
吃就吃吧,他要是不吃,这些他珍爱的人,一定会死,他喜爱的妻子和小妾,可能会成为朱慈烺这独夫的人。
活着才有机会,活着才能想接下来的事情,才能继续和横波当鸳鸯,活着才有机会。
他拿起恭桶里面的粪瓢,鼓着极大的勇气,朝着自己的嘴里灌。
不得不说,有这份勇气,龚鼎孳当得起大毅力者这四个字。
但很快,满嘴污秽的龚鼎孳就忍不住吐了出来,他就算有本事将这些东西往嘴里塞,但是他的肠胃却不一定能够接受。
龚鼎孳觉得苦楚,他看着那些士大夫,目光之中一样有深深的恨意。
他恨这些人见死不救。
但是最恨的,还是朱慈烺!他看向朱慈烺,目光之中满是怨毒。
“吐出来的不算啊!”朱慈烺及时杀人诛心。
朱慈烺对这人,可以说是非常的看不惯,不这样羞辱,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向将他从太子之位赶下去,甚至为此立下赌局,想以此获取天大的名声。
成功了,他就是除掉朱慈烺最大的功臣,但是可惜,他失败了。
失败了,就要为赞成的失败承受应有的教训。
而且,龚鼎孳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按照史书上的记载,此人在大明灭亡之后,此人的气节可以说是沦丧到了极点。
人家是带着家人跳井,他也带着家人跳井,只是可惜的是,人家跳的丼真的可以将人给淹死,他龚鼎孳跳的井,却是一口枯井。
后来的他,明人看不起,清廷的人,同样看不起。
死也是活该的。
龚鼎孳的胃慢慢适应,他如同机械一样的往自己的嘴里塞,足可见此人的求生意志到底有多么浓烈。
不知道吃了多少,只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就像一个泥塘里面的癞蛤蟆,已经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有单纯的脑子告诉他,吃,一直吃,只有一直吃,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然后,他就昏迷了。
够了吧?都这种程度,应该够了吧?
其他的士大夫直到这一刻,才敢开口为龚鼎孳说话。
“殿下!够了吧!龚鼎孳已经吃了这么多了,甚至都因此而昏迷,一个人怎么可能吃一斗?”
“看在他是大明的臣子,为大明的事务殚精竭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原谅他一次,让人带他去修养吧。”
朱慈烺看着这些人,眼中满是轻蔑,“本宫说了,你们若是想为他分担,只需要站出来一百多人,一人替他吃一两,他就只用吃一两了,现在来担心他吃多了?你不觉得你很假吗?”
“对了,你说为大明事务殚精竭虑?是为了如何将本宫推下太子之位而殚精竭虑吗?”
“想让龚鼎孳不必继续,简单啊,你们让人上来将剩下的吃了,他就不必吃了,否则,别说是昏迷过去了,只要有一口气在,他就必须得吃!”
朱慈烺的态度很明确,如今的他,并不畏惧这些世家大族。
为何?
因为这一次之后,世家大族的力量,会受到极大的削弱,他们之间,就会有极大的差距!他们怎么反抗?
花费了两千多万两白银,这两千多万两白银最后大多亏损的时候,他们怎么承受?他们世家大族的内部,都会出现很多问题。
那时候,就不会有现在这一股子凝聚力来对付他了。
其他人不敢说话了,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朱由检也不敢说话了,他觉得儿子好陌生,但这种陌生,实在是让他无比惊喜。
他朱由检一辈子,被这些文官欺负的不成样子了,有些时候,他明明非常愤怒,但是却没法对这些文官出手,他们总会拿出类似祖宗成法的东西来压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