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荷香阵阵!
木婉卷着一本书,斜靠在庑廊的柱子上。
不时从盘子里捏一粒干果吃。
“姐姐········”小雅面色难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木婉的目光一顿,心里大约有了猜测,“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脸色这么难看?”
小雅看了木婉一眼,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木婉十分配合地问道。
小雅面色为难地说道:“我刚才去御花园,听两个小宫女议论说。”
她顿了一下,低声说道:“说姐夫是前朝幸存下来的皇子。”
说完后,她小心地觑着木婉的脸色。
木婉的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她语气平静地问道:“她们还说了什么?”
“姐姐········”小雅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
“我没事!”木婉摇头说道,“你照实说便是了。”
见小雅还有些犹豫,木婉无奈地说道,“你既然是听两个小宫女说的。”
“那必然是很快便会传开了。与其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些,不如你来告诉我。”
小雅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姐姐说的是!”
她阻止了一下语言,说道:“她们说姐夫是前朝皇子,如今,已经联系到了前朝的旧部。”
“准备推翻如今的大兴,重建前朝。”
木婉微眯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湖面,幽幽地问道:“还有吗?”
小雅为难地说道:“小宫女说,那些大臣们都吵翻天了。”
“他们对姐夫的行为很是愤怒,并且说······说要让姐姐给大兴祭旗。”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几乎都听不到了。
“别担心!”木婉握着小雅的手,低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小雅,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小雅眼圈儿都红了,“姐姐·······”
她不想姐姐有事,更不想看到姐姐难过。
“傻丫头,你哭什么呀?”木婉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珠,好笑地说道,“真是个傻姑娘!”
虽然,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可这样的笑容更加让人心疼。
“姐姐·····”小雅抱着木婉的胳膊,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流珠的眼泪便也跟着止不住了。
木婉却没有哭。她轻声安慰着小雅,眼神空洞地看着不远处的湖面。
“王妃······”流珠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
木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一会儿,定然会有一场硬仗要打的。你现在便开始哭,一会儿怎么会有力气去应对?”
流珠心里一颤,“王妃是什么意思?”
木婉面色木然地看着湖面,“都说后宫即前朝!”
“既然前朝已经闹开了,后宫这边,又会安稳几时呢?”
小雅“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怎么回事,难道这宫里也不安吗?”
木婉嗤笑一声,“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是安的呢?”
小雅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姐姐,要不你去找姐夫吧!”
“现在?!”木婉挑眉看着她。
“嗯!”小雅用力地点头,“对,就是现在!姐姐,你快些走!”
趁他们还没有赶过来之前。
木婉摇摇头,“我都不知道莫问在哪里,又去哪里去找呢?”
“再者,我这个时候若是走了,那就是正中下怀,给了他们拿住我的理由。”
小雅很聪明,一下子便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姐姐,你的意思是说,她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她们知道,她必然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木婉的。
若是木婉沉不住气,那就中计了。
“怎么会这样?!”小雅喃喃自语道,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差点害了姐姐。
木婉却笑了,“事在人为!若是没有听到你说的这些,我也不能事先做好准备不是?!”
“姐姐要如何准备?!”小雅顿时来了精神。
在木婉开口之前,她跟着补充了一句,“你可别想着将我赶走!”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要跟姐姐站在一起的。
看着小丫头坚定的目光,木婉鬼使神差地点头道:“好!”
“不过,也不必太担心,我相信陛下一定会顶住各方压力,保住我们的。”
小雅却是没有多少信心,“但愿吧!”
木婉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怎么,这么不相信陛下的能力?!”
小雅嘟着嘴,“我只相信姐姐!”
木婉笑了,“既然如此相信我,那边替我准备一些东西过来。”
······················
前朝上,被姐妹二人议论的林清樾,正沉着脸看着下面的朝臣争得面红耳赤。
心里却是将莫问骂得狗血淋头。
这东西实在是太没有义气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告诉自己一声。
哪怕跟自己一个暗示也是好的。
兵部尚书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逍遥王隐瞒身份,如今又下落不明。”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既然传出他有不臣之心,那定然便是真的了。”
“所以,微臣以为,应当立即出兵,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户部尚书一脸为难地站了出来,“陛下,话虽如此,可如今,逍遥王毕竟还没有举旗易帜。”
“再者,关于逍遥王的身份,也都是外面传的。我们如今手里没有证据不是?”
“最主要的是,若是开战的话,国库里········没有银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兵部尚书顿时怒了,“你这是在动摇人心!”
户部尚书,“我说的都是实话,何来动摇人心一说?!”
兵部尚书,“你明知道开战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国库空虚一事,不是动摇人心是什么?!”
户部尚书气得脸色涨红,“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子!
林清樾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陛下········”户部尚书实在是受不了兵部尚书那咋咋呼呼的气。
转头向林清樾求救,你倒是说一句话呀!
林清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转头看向季钧,“这件事情,宰相怎么看?”
被点到名字的季钧,垂下眼帘压下眼睛里的无奈。
他向前跨出一步,“启禀陛下,微臣觉得,两位尚书说得都有道理。”
“没有了?”林清樾挑眉问道。
季钧脸色涨红,“老臣惭愧!”
林清樾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是应该感到惭愧,身为一朝宰相,居然在关键的时候,选择明哲保身!”
“朕觉得,你不应该入朝为官,应该到民间做一个泥瓦匠。”很会和稀泥嘛!
话音落下后,季钧有些站不住了,恨不得有个地缝儿钻进去。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竟然如此不给面子,会如此说。
其他大臣也都是心里一凛,脑子里不约而同地蹦出一句话,陛下心情不好,还是小心为妙!
“陛下······”季钧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嘴唇哆嗦着,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今天被陛下这一顿讽刺,恐怕要威严扫地。
他故作此态,就是为了想让林清樾说几句话,缓和一下。
哪怕是一句无奈的叹息“爱卿平身吧!”
这简短的一句话,足以说明了,自己在陛下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
可是,他在这边跪了半天,也没有得到林清樾的回应。
他的心底一片冰凉,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了。
只是,话已出口,却是没有收回的机会了。
林清樾扫了季钧一眼,“既然宰相还没有想好,那便过一会儿再说吧。”
“于阁老,这件事情,你如何看?”
被叫出来的,正是于家老太爷,皇后娘娘的祖父。
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站在林清樾这一边的。
更何况,有了先前季宰相的例子,他说话的时候,便要更加谨慎了。
他斟酌了一番,便开口说道:“虽然说,空穴不来风。可坊间传言,是否属实,我们还需查探一番。”
“再者,逍遥王乃是先皇亲封。虽说没有赐他任何官职,可朝堂上下,无人不尊敬他的。”
“所以,微臣觉得,他没有理由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而且,微臣听说,他跟逍遥王妃感情笃定。如今,王妃在宫里的消息,他不会不知道的。”
就算是真的要反,难道会不顾及王妃的安危吗?0
其实,于阁老的这番分析,也不是信口开河的。
木婉住在宫里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除了住在宫里外,再也没有别的流言蜚语传出来。
而至于逍遥王的行踪,更是成密。
所以他猜想着,陛下对逍遥王的事情,不是一点都不清楚。
他既然清楚,那今天又摆出这样的阵势,恐怕就不是打与不打这样简单了。
于是,他便选了这种中规中矩的说法。
林清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暗自感叹。
“父皇还真是好眼光。于家的这位老太爷,还真的够通透的。”
“当然了,论学问,季钧也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先生。”
“只是,在官场上,他却少了几分洒脱。”
其实,林清樾不知道的是,传言刚一出来的时候,季钧心里就有了想法儿。
当初有人来找过他的管家,说是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肯定是跟逍遥王莫问有关系的。
因此,林清樾在询问他的时候,他便给了这么一个莫能两可的答案。
没有想到,居然会被陛下如此嫌弃。
听到于阁老的回答后,他不由得心里犯嘀咕,这个老于头还真是会揣摩陛下的心思啊!
于阁老的话音落下后,整个大殿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当然了,林清樾不说话,其他人别说是开口说话了,就是喘气都不敢用力。
林清樾没有让他们等太久,“那依于阁老之见,这件事情,该从何查起?”
“呵呵······”越来讪笑一声,“陛下恕罪,查案一事,微臣实在是不擅长。”
“只是,微臣觉得,我们在调查这件事情的源头的同时,也应该阻止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也就是说,用武力镇压,将谣言遏制住。
林清樾心里满意,面上却是淡淡的,“于阁老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就交给大理寺去办。”
“让京都府衙配合,一起将事情办好。行了,散朝!”
话音落下后,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诸位大臣对视一眼,部跪到地上:“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清樾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诸位大臣:“········”
待林清樾离开后,他们跪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阁老率先站起身来,于侍郎吓得直挤眼睛,爹,宰相那边怎么办?
于阁老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不起来,那就继续跪着!
于侍郎左右老出去了。
这是自己的爹,自己铁定要站在他这一边的。
有了于阁老开头,其他人也稀稀拉拉地站了起来。
渐渐的,整个大殿只剩下季钧一个人跪在那里。
“爹,我们这样走了,好吗?”坐在马车上,于侍郎压低声音问道。
于阁老瞪了他一眼,“那你打算看着宰相出丑,还是想跟着他一起被陛下惩罚?!”
于侍郎:“怎么会呢?”
见于阁老面色不虞,他连忙解释道:“父亲,其实,我就是随口一问,那个······”
“那个什么?”于阁老沉声喝道,“你若是将你放在小妾的心思上,多用在朝堂上,就不用这个那个了。”
这个儿子他最是清楚的,脑子够用,就是懒得用!
于侍郎见于阁老真的生气了,也收起了那些多余的心思,认真地将整件事情捋了一遍。
越想心里越慌,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爹,这是要出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