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汝话说出口后便后悔了,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我们今年账册上多了很多银子?”
“还有啊,我们织坊里的布匹,不仅是流光锦,其他料子,也卖的非常好。”
“我初步算了算。我们织坊里的布匹,现在已经销售到十多个州县了。”
木婉顺着她的话说道:“那就恭喜恭喜啊!方老板如今的生意,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方汝没有好气儿地白了她一眼,“别说那些没用的,这织坊可也是有你干股在里面的。”
夸我不就是夸你自己了?
木婉笑嘻嘻地举起茶杯,“好,那就庆祝我们共赢。”
“这还差不多。”方汝也笑着举起茶杯,“愿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嗯,越来越好!”木婉笑着和她的杯盏碰到一起。
放下茶杯后,木婉突然问道:“你不会是听到那些传言后,便急着来山庄的吧?”
方汝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随即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这个人还真是会破坏气氛。”
“我们一起谈谈生意,说说银子,讲讲开心的事情,不好吗?”
木婉笑着说道:“这样看来,那就是了。”
她心情烦躁要出门,或许也只是打算出门转一圈的。
可听到了那些流言,便想着要来山庄看看,跟她通通气。
方汝无奈地叹了口气,“木婉,我不说,就是不想你········”
“你的意思我明白。”木婉点头,“可是,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不是你想躲便能躲得过去的。”
“我也明白,贺管事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也是在忙流言一事。”
方汝点头,“嗯!我虽然将账册什么的,装到了车上。可看到雪那么大,便没有想着来山庄。”
“因为只是随便在城里转转的,也就没有带上那么多人。”
“可没有想到,经过一家茶楼时,便听到有人说你去年年关失踪是被土匪掳走了。”
“一个去过土匪窝的黄花大闺女,回来后,便也没有了清白。”
“逍遥王这个时候出城,也是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木婉拧着眉头问道:“你可见到说这些话的,是什么人?”
“没有。”方汝摇头,“我只是经过那家茶馆的后门时,无意中听到的。”
“我本来是要去找他们理论的。可小桃将我劝住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赧然。
木婉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你有着身孕,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往前冲的。”
“也正是因为你心里有愧疚,所以想来山庄见我?”
“嗯!”方汝轻轻地点点头。
木婉:“可你既然来了,为何不把事情说给我听呢?”
方汝:“我觉得小桃说的是,这件事情还没有传开,你肯定是不知道的。”
“我这样贸然跟你说,除了让你徒增烦恼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木婉好笑地看着她,“难不成在你的眼里,我就是那样脆弱的人?”
方汝:“这跟脆弱不脆弱没有关系。此事关系到名节。我想,王爷现在还不知道吧?”
最后一句话,特意压低了声音,并且警惕地四下看了一眼。
木婉:“我和王爷怎么认识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
方汝恍然,“是哦!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
“你跟王爷一早便认识,他对你的事情,也是十分清楚的。”
木婉:“行了,我和王爷之间的事情,你就埋在心里,连章良都不要说了。”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莫问的行踪被人揭露了,那林清樾当初的事情,也会被人挖出来。
虽然说,林清樾如今贵为天子,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
可这些流言蜚语,到底是惹人心烦。
方汝也是知道轻重的人,她点头道:“你放心,我明白的。”
想了想,叹息道:“这件事情是我想岔了。不仅差点害了肚子里的孩子,还连累了你。”
木婉也不跟她客套,“你知道便好!”
“如今也已经是做娘的人了,做事千万别那么冲动了。”
想起那天的事情,方汝也是后怕不已,“你说的是。”
“想来,章良也是吓到了。否则,他不会让我留在山庄住几天的。”
木婉:“那是自然的了!章大哥如今代县令之职,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而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整出点幺蛾子,他怎么顾得过来?”
“我怎么就整出幺蛾子了?”方汝不满地瞪着她,“你这个人就是没有良心。”
“我担心你,特意过来看看,还居然被你给嫌弃了!”
木婉摇头,十分无奈地说道:“说你没有脑子,你还不信。”
“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又怎么会忧心呢?”
“这········”
方汝愣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看着她傻不愣登的样子,木婉忍不住笑了,“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
方汝拧着眉头道:“我当时怎么会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来山庄见到你呢?”
本来木婉是不知道的,她这一过来,岂不是就成了通风报信的?
“嘶······”方汝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难道说,我真的糊涂了?”
木婉单手托腮看着她,好笑地说道:“你这爱钻牛角尖儿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你也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想岔了而已,怎么说着说着,便走进死胡同里了呢?”
方汝撇撇嘴,“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左一句傻,右一句傻,给我弄糊涂的?”
木婉:“········”所以,怪我喽?!
························
冬天的天短,感觉午饭刚吃过不久,就开始吃晚饭了。
烛光下,木婉一边翻动着手里的账本,一边拨弄着算盘。
在这寂静的夜里,那个清脆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彩月过来换了一盏茶后,便退了出去。
木婉将手里的账本对完后,扭动了一下脖子,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抬眼看了一眼窗下高几上的沙漏,垂下头,盯着杯子里的茶叶发呆。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木婉的沉思。
她没有抬眼,扬声喊道:“进来!”
彩月走进来,躬身说道:“王妃,贺管事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木婉淡淡地吩咐道。
彩月犹豫了一下,想多问一句,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是!”
贺管事走进来时,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气。
他躬身行礼道:“老奴见过王妃!”
木婉抬眼打量着他,他的头发有些地方已经散开了,披风上也带着褶皱。
显然是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而且,还没有来得及属下,人便过来了。
木婉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道,我找你来所谓何事?”
贺管事垂下头,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老奴知道。”
木婉勾了勾嘴角,“那你说说看,我找你所谓何事?”
王爷离开山庄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事要以王妃为主。
可如今,他将外面的消息瞒了下来········
他沉吟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王妃,老奴不是有意隐瞒的。”
“哦?”木婉饶有兴趣地挑挑眉头,“那你知情不报,是什么原因?”
贺管事垂着头说道:“老奴······老奴只是不想让王妃烦心。”
“不想让那些污言秽语脏了王妃的耳朵。”
“是吗?”木婉笑着说道,“这样说来,我倒是要谢谢贺管事的了。”
轻柔的语气中,蕴含着一丝笑意。
贺管事心里一哆嗦,脊背一阵发凉,“王妃·······”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木婉的语气不变,“行了,你起身吧!”
贺管事跪着没动,垂头说道:“王妃,老奴知错了。”
木婉笑了,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贺管事这是哪里话?!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山庄。”
“可你这一跪,怎么反倒是让人觉得,是我混不讲理了呢?”
贺管事的头垂得更低了,“王妃,是老奴无状,擅作主张,还请您责罚。”
语气诚恳,情真意切。
木婉知道,贺管事的帮着莫问管理生意时,也曾走南闯北。
像这样一个眼界极高的人,让他臣服,却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只不过,木婉也从来没有想过将他收为己用。
看在莫问的份儿上,平时大家面子过得去,也就罢了。
木婉也就点到为止,“行了,你起来吧。下不为例!”
贺管事跪在地上,再次一礼后,“多谢王妃。”
木婉:“谢倒是不必了。只是希望你记住,不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替我做主。”
记住了,记住了!
贺管事心想: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他躬身道:“王妃请放心,老奴再也不敢了。”
木婉撇撇嘴,心里想着:嘴上说得好听,这敢不敢的,谁知道啊?!
不过,既然目的达到了,那就说正事儿吧,“事情查的如何?”
提起这个,贺管事又是一阵叹息。
“回禀王妃,暂时还未查到。”
这几天,贺管事是憋了一肚子气,查来查去,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真正有用的,一点都没有找到。
木婉:“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吗?”
贺管事再也不敢有所隐瞒,“老奴顺着章夫人说的那条线索查下去。”
“查来查去,却是一无所获。”
这一点,木婉倒是不觉得意外,“那你最近在俞县城内,可还听说了什么流言蜚语?”
“那倒是没有。”贺管事道,“那些人传的都十分隐晦,不过,若是自己一想,便会联想到王妃的身上。”
这便是传播谣言之人的高明之处。
“而且,那些谣言,就像是被风刮来的一般。明明传的很快,却说不清是谁传的。”
有意思了!
木婉哼笑一声,季雨,你这是仗着自己聪明,便为所欲为了吗?
这样的流言,可是比指名道姓的恶言恶语,还更要伤人。
只可惜,你遇到了我林木婉!
木婉冷笑一声,“与其这样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的,不如光明正大地来一场。”
贺管事:“·········”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曾收到过来自京都方面的消息,说是季嫔要对王妃不利。
所以,他猜测这些流言都是季嫔的阴谋。
木婉:“你不必惊讶,正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明天,你去城隍庙那边找几个小乞丐。将这些天遮遮掩掩的流言,全部传出去。而且,矛头直指我,一切都冲着我而来。”
“可是·······”贺管事疑惑地抬起头,“这是为什么呀?”王爷回来,肯定要将自己的头给打爆了。
“王爷回来后,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便是了。”
贺管事本想再劝上几句的,可想起刚才的那一顿敲打,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躬身行礼道:“王妃放心,老奴定当将事情办妥。”
看来,敲打一顿还是有必要的。
木婉心里暗暗想着,嘴上却是鼓动道:“记住了,一定要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是,王妃。”
“另外,你找人盯着。看看大家听得这些流言后的反应。”
“是,王妃。”
“还有,发现可疑的人后,也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是,王妃。”
贺管事走出房门,看着天空中月牙儿,无奈地摇摇头,王妃这样做·······
咦,是了!
贺管事突然眼睛一亮,双手一拍,王妃这招引蛇出洞还真是妙啊!
想明白后,便脚步欢快地向前走去。
木婉抬手抿了一口茶,只是那茶早已凉透了,现在喝起来,有些发苦。
可她却丝毫不介意。
她把玩着手里的杯盏,嗤笑一声:“季雨,将蒙羞布扯开,看你如何应付?”
“救命啊!”就在木婉准备上床休息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木婉先是一愣,随即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