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觉得浑身发抖,脑子里不断涌现出刚才那几个人进来时的画面。
蓬头垢面,上多处伤痕的手上端着一碗飘着几个菜叶的汤,和一个硬邦邦的馒头。
这些还不是主要的,最让她害怕的是,除了两个心情浮躁骂骂咧咧的人外,其他的人都是一脸的麻木。
那是一种逆来顺受,看不到希望的麻木。
她是不是很快变成她们那个样子了呢?
想到这里,小雅顿时觉得如坠冰窟。
木婉将人搂得更紧些。
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事在人为,别想那么多。”
“现在,我们主要是活着。活着就会有希望的。”
她没说的是,多思多虑容易生病。这个地方,可是病不起啊!
小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刚蒙蒙亮时,外面便响起了一阵呼喝声,紧接着,便是几声清脆的鞭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人惊呼一声,坐了起来。
而对面那些人在外面有响动时,便坐了起来,整理一下衣服,便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等着。
新来的八个人虽然不明就里,可也因为昨天的事情学乖了,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不大一会儿,花婶儿带着一个妇人进来了。
先是扫了十六个人一眼,然后拿出托盘上的篦子,开始给大家梳头。
那些“老人”梳好之后,便轮到她们这些新人了。
木婉这才发现,她们输得发型都一样,都是在脑后绾了一个髻,然后用木簪别上。
她挑开小雅的头发时,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继续给她们梳头。
木婉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梳子,心里有些膈应。
可她初来乍到的,也知道不是矫情的时候。
闭着眼睛,尽量不去想那脏兮兮的梳子。
待头梳好后,大家都出去排队吃饭。
看着碗里有着零星几粒米的粥,有人忍不住哭了。
昨天在草棚里大吼大叫的那两个人,对视一眼,走到那个哭鼻子的人身旁。
端过她碗里的粥,一人倒了一半儿到自己的碗里。
并夺过她手里的馒头,一人一半儿分吃了。
那个哭鼻子的姑娘不由得愣住,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个人身上转着,甚至忘记了哭。
小雅瞪眼睛,害怕地向木婉身后躲了躲。
“没事儿,快吃吧!”木婉轻声安慰道。她扫了一眼那边围坐在一起的“老人”。
发现她们一幅见惯不怪的样子,甚至有的人脸上还是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
显然这两个人是惯犯了。
“李兰,马英,你们干什么?”手拿鞭子,满脸横肉的女子,冷冷地盯着刚才抢粥吃的两个人。
两个人对视一笑,满脸讨好地说道:“宋管事的,我们没事儿。”
宋管事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把那些小心思都给我收一收。”
这话像是对她们两个人说的,又像是对所有人的警告。
冬青端着碗,想了想,凑到木婉的跟前。
滚远点儿!
木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冬青抿了抿嘴唇,终于在木婉冰冷的眼神下,咽下嘴里的话,退到了一旁。
木婉虽然不知道她和喜梅既然已经进了落霞庵,为何还会有机会自由出入。
可她确定以及肯定,她和小雅落到这步田地,一定跟她们有关系的。
她猜想着,肯定是那天东西送来时,大家都在前面忙。
便给了她们可乘之机。
当然了,也不排除有内贼。
如若不然,她们怎么那么顺利地将她和小雅带出来呢?
内贼是谁,她现在无能为力,可是冬青········
哼,她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烂好人。
“姐姐······”小雅扯了扯她的衣袖,抬起下巴朝前努了努嘴,示意她去看那个人。
木婉冲她点点头,接着吃东西时,压低声音说道:“齐嫂子,昨天晚上便认出来了。”
小雅不由得瞪大眼睛,她怎么造成这个样子了?
头发灰白,双眼无神。
坐在那里,只是机械地吃着手里的东西,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
郑远山!
或许,她和小雅的遭遇跟他多多少少也有些关系的。
就是不知道,齐嫂子一直扮演着什么角色。
是单纯的受害者,还是如冬青一样,曾经的参与者,如今的弃子。
不过,都没有关系,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小雅学着木婉的样子,将硬馒头掰成小块儿,放进粥碗里。
小块小块地吃着,不小心吃到沙子,她也十分淡淡地吐了出来。
只是眼圈儿却不小心红了。
至于其他人,有了前面粥被人抢了的例子后,再也没有人敢出声抱怨什么了。
“好了,上工了!”随着宋管事的一声吆喝,木婉等人心里都是同一句话,怎么这么快?
她和小雅等人连忙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喝着。
这饭虽然难吃,可毕竟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几人匆匆喝了几口后,便放下碗,跟着队伍向前走去。
有动作慢的,难免挨上几鞭子。
小雅虽然不说话,可还是紧张地拽着木婉衣袖。
木婉反手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小雅冲着木婉一下,示意她没事。
木婉看着她那比哭还要难看笑容,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儿来。
从刚才草棚拐出来才知道,她们的草棚在山坳里,另外还有一排的草棚。
同样,另外一条路上,也出来了许多人。
木婉看着有男有女的一大群人,突然觉得她们住的地方虽然小了些,可也算是安全了些。
“快点儿走,快点儿!”道路两边有人拿着鞭子,不时对着人鞭打一番。
木婉拉着小雅挤在中间,免得不小心挨了鞭子。
小雅心里害怕,又不想木婉担心,只能紧紧地贴在木婉的身边。
木婉边走便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他们这些人似乎住在一个山谷中,现在要往山上走。
这些人中,男子穿着藏蓝色的棉裤、棉袄。
女子都穿着浅蓝色的棉裤、棉袄,头发梳得都一样,脑后绾着一个髻,用木簪别着。
“啊!”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