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四姑姑的眼睛一亮,隐隐地还有一闪而逝的得意。
小嫂子杨氏和小月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不明白,刚才还一幅没得商量的木婉,怎么突然间便松口了?
木婉将几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淡笑着说道:“签一份死契。”便可以来铺子里了。
“什么?”四姑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木婉脸上的笑容不变,轻声说道:“四姑姑没有听错,若是春妮实在是想进铺子的话,就签下死契。”
什么叫实在是想进铺子?!
四姑姑觉得,木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木婉,你其实没有······不是,我是说,我是想让春妮进铺子,可是·····”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让她签卖身契,是吧?”木婉好心地替她说完,“而且,你的目的也不只是想让她在铺子里做工那样简单。”
“说得直白一些,你对我们家清樾还没有死心。若是春妮和清樾定亲了,不仅摆脱了王家的纠缠,还可以更好地照顾你们母子三人。”
“尤其是对你家冬宝儿的好处更多。清樾将来即便是没有中举,可有个名声在外的先生——季老先生,在这俞县城里,总归是有几分薄面的。”
“有这样的一个姐夫在,冬宝无论做什么都会非常顺利的。当然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
“就眼下来说,有了清樾这样有前途的女婿。王家人不仅不敢再提出将冬宝带离你身边的要求,反倒要好好巴结你一番才是。”
四姑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呀!
只可惜,她林木婉不买这个帐。
啊?四姑姑居然打得是这样的主意?!
小嫂子杨氏竟然有种长见识了的感觉,一时真不知道脸上该有什么表情。
四姑姑的脸色涨红,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陷入肉中了,都不觉得疼。
这死丫头真是太神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她面前,竟然暴露无遗。
她声音颤抖地说道:“林木婉,你就那么肯定,你会一直得意吗?”
就没有想过,你也会落魄,也会有求于人的时候?!
木婉坦然地看着她,“将来的事情会如何,谁都无法预料。可眼下,我是绝不允许我自己和身边的亲人被算计。”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语气还很轻柔。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是让三人心里俱是一凛,不禁对木婉都升起了敬畏之心。
四姑姑不服气地瞪着她,“你血口喷人!”我怎么就算计你了?!
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虚,眼神躲闪,不敢和木婉对视。
木婉笑了,眉眼弯弯,风轻云淡。很漂亮,也很刺眼,甚至还有些·······呃,欠揍。
至少四姑姑就想狠狠地将那笑容抓碎了,揉烂了,然后扔进臭水沟里。
“这是不是我血口喷人的,四姑姑心里比谁都清楚。”木婉慵懒地靠在椅背儿上。
“这风和日丽的,我实在是不想在这些许小事上浪费时间。”
“正如你说的,我们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能帮衬的,就相互帮衬一把。”
“可你却一面算计着我,一面又摆出一副恩赐的脸孔,这就有些不厚道了吧?”
“没错,我们林家是逃荒过来的。如浮萍一般,毫无根基。可这并不代表,可以任人拿捏的。”
“你·······你这是说,我在欺负你了?”四姑姑浑身发抖,一副被木婉的话羞(辱)到了的样子。
是不是的,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即便是你再能言善辩,也改变不了这其中的事实。
木婉不想跟她继续纠缠下去,“既然茶已经喝了,点心也吃了。若是四姑姑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就请回吧。
至于春妮那边,若是她肯签下卖身契,我便当日行一善,收下她。”
如若不然,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林木婉,你还真狠心狠情的!
四姑姑:“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了?”微扬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威胁。
木婉也不是吃素的,“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不仅护短,还十分记仇。”
以后看到我时,最好绕道走,否则,再犯到我的手里,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四姑姑突然笑了,她这一笑,却是让小嫂子杨氏心里一慌,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她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四姑姑笑盈盈地问道:“你就不担心,我这样出去了,发生点什么事情?”
我吃了你的点心,喝了你的茶,突然间倒在了地上,说是中毒了。
那你觉得你这个铺子还能继续开下去吗?
“呵呵!”木婉像是听到了特别有意思的笑话一般,“若是四姑姑不担心你的三个孩子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若是你胆敢假装中毒,来诬陷我的话。
我绝对会让你假戏真做,甚至中毒身亡。
你敢!
四姑姑瞪着她。
木婉笑吟吟地冲她挑挑眉,你大可以试试看!
····························
四姑姑缓缓的抬起头,瓦蓝的天空中,飘散着几朵如棉絮般的白眼。
如火的烈日散发着刺眼的白光。
明明烈日当空,可她却觉得浑身如坠冰窟,冻得她牙齿发颤。
眼前不时闪现出,木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绝对相信,她说得出便做得到的。
“唉!”她颓然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就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呢?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对木婉低声下气,可也绝对没有想过,将两人的关系弄得这么僵。
其实,木婉说得没错,她对她是嫉妒的。
一个逃荒过来的,无父无母,毫无根基的人,凭什么在那么好的地段,拥有一间那么好的铺子?!
看到那间窗明几净的铺子后,她心里的妒火便蹭蹭上涨。
再加上,木婉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几次提起话头,她都给挡回去了。
心里不顺,说话自然偏激,说话偏激,事情便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