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两天一夜,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停了。
整个夜空如水洗一般,清澈明亮。点缀在上面的星子,也格外的耀眼。
三更天了。
“哈·······”更夫抬手掩口打了一个哈欠,习惯性地敲打着手中的锣。
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四哥,你说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他身旁的人不满地嘀咕道。
“这话怎么说的?”被称作四哥的人挑着眉头,不满地问道。
对这样的话,他很是不爱听。
他每天走街串巷,提醒大家小心火烛。这份工作很重要,他这个人更是很重要。
竟然被他说成多此一举,搁谁身上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那个人很是没有眼力见地说道:“四哥,你看哈!这刚下过雨,到处湿哒哒的。”
还需要提醒小心火烛吗?换句话说,这样的天气能着火吗?
“嘿嘿,四哥,我觉得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说是吧?”
“四哥”斜了他一眼,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敲着锣,扯着嗓子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啊,鬼啊!”没有走出几步,四哥身边那个人突然尖叫起来。
“四哥”手一抖,手里的锣便掉到了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大街,生气地吼道:“你鬼叫什么?”
连个影子都没有,哪来的鬼啊!?
又不是第一次出来巡街,咋咋呼呼地做什么?
那个人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声音颤抖地说道:“四哥,鬼,真的有鬼······”
“鬼你个头啊?!”那个被叫四哥的人抽出袖子,愤愤不平地打断他的话,“我看你就是鬼!整天鬼叫!”
四哥拾起地上的锣,嘀嘀咕咕地向前走去。
另外一个人急忙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四哥,我真的看到了,刚才一个黑影从眼前就这样飘了过去。真的,我不骗你的!对了,对了,他向······向那边·······那边飘去了。”
四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了都。
那个人抓着四哥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稻草般,“四哥······”
对上四哥眼睛里的不耐烦,讪讪地松开手,“四哥,真的,真的!”
说完,用力地点点头,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四哥故意用力地敲打着手里的锣,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以宣泄心中的不满。
···························
“四哥,四哥,火,火,火啊!”那个人指着前面的火光,哆哆嗦嗦地说道。
“闭嘴!”四哥惊慌地呵斥道,“你当我是瞎子吗?”
“那,那,那怎么办?”
“慌什么?喊,喊人呐!”四哥觉得心里也害怕,用力地敲着手里的锣,“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呀,走水啦!”
两人满街乱窜,一边敲着锣,一边大声喊道。
巷子里的狗被锣声惊醒,“汪汪汪”的乱吠。
睡梦中的人也都被惊醒,提着水桶,慌乱地过去救火。
·································
东方拂晓,晨曦初现。
当第一缕晨光冲破天际,火堆里最后一点火星也寿终正寝,只余下几缕轻烟。
赵大人觉得自己很倒霉,倒霉透顶的那种。
前几天来俞县时,碰到了青山村的村民烧人。
作为朝廷命官,不得不过问一下。
今天,他突然兴起,想要来尝尝大家都赞不绝口的甜豆花儿。
结果可好,进城之后,屁股还没有挨到凳子上,便听到有人说着火了。
得了,去看看吧!
当然了,他也可以稳稳当当地坐在桌子前,品尝着那可口的甜豆花儿。
可是,可但是,但可是,他身为一个朝廷命官,作为俞县这个地界儿上最大的官员,怎么也得露一面儿不是?
“这是怎么回事儿?”赵大人带着侍卫俊生走过来,看着杂乱无章的场面,沉声问道。
今天带队过来的,正是刘树,他躬身行礼道:“回大人,是着火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
赵大人觉得很无语,这么大的场面摆在面前,难道自己看不到吗?
眼角的余光扫到写着“顺心茶馆”四个大字的牌匾,诧异地问道:“是家茶馆儿?”
这样的地方,可是很难起火的。
刘树:“大人说得没错,这里确实是一家茶馆。至于起火的原因,初步判断,火是从书房着起来的。
应该是,不小心打翻了蜡烛,烧着了账本儿。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偷偷瞥了赵大人一眼,继续说道:“好在,白天刚下过雨,火势虽然大却没有连累到其他的人家。”
若是天干物燥那会儿,那么大的火势,估计一条街都要烧没了。
赵大人抬头扫一眼其他的房子,点点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有死伤?”
刘树点头,“有,一共烧死了五个人,从尸体上判断,应该是吴掌柜的一家。”
赵大人拧着眉头,“无一幸免?”
“应该是!”刘树继续点头。
按理说,这么大的火,只是从书房那边着起来,应该不会这么大的。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像是有人故意放火的。
就是不知道这是为钱,还是为仇,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
当然了,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这里掌事的,是赵大人。
赵大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现场,转头问道:“是会最先发现大火的。”
刘树躬身说道:“是两个更夫。一直等在那边了,大人可要叫过来?”
“也好!”赵大人点点头,抬脚在火堆的周围踱着步,像是随意看看,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他停在一处,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真是雷霆手段!倒是像他的风格!”
王羽王掌柜的摸着鼻子下面的八字须,若有所思地盯着未被全部烧毁的牌匾。
又像赵大人的方向扫了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赵大人回头是,巧合看到了那个急匆匆地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