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同意了?木婉狐疑地看着他,这变化够快的呀!
刚才还一幅信誓旦旦,没得商量的果决的样子,一转眼,便欣然同意了。
难道说,是被这滚烫的茶水烫得········
呃,见季老先生眼珠子一瞪。
木婉动作比脑子快,在季老先生开口前,麻溜站了起来,“您放心,明天我定然会带家弟过来的。
还有,我这就去告诉老夫人过来处理一下您手上的上。”
话撂下后,便一溜烟儿的没影儿了。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季老先生便后悔了。
季老夫人过来时,季老先生坐在那里发呆。
季老夫人下意识地拧紧了眉头。
这个林姑娘到底跟老爷说了什么,让老爷如此心不在焉的。
要知道,自从老爷入内阁后,就从没有见过老爷如此失态。
人前人后都是一副风轻云淡,温和从容的样子。
“······老爷!”季老夫人忍不住拔高声音喊道。
见季老先生回神,忍不住埋怨道:“您在想什么呢?我喊了你那么多声,都没有听到。
还有,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毛手毛脚的,被茶水给烫到了。”
季老先生恢复了一派温和之色,低声安慰道:“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小事而已。”
“都烫红了,还说是小事?!”季老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小雨这孩子怎么磨磨蹭蹭的,拿个药膏都这么慢?!”
季老夫人心里着急,看什么都不顺眼。
“好了,真没事的。”季老先生笑呵呵地拍了拍老妻的手。
“你先坐下来,我跟你说点事情。明天,林姑娘会将她的弟弟带过来。
若是资质还可以的话,我便想亲自教导他。你若是觉得在俞县待着没有意思,便带着小昭和小雨去各处走走。”
季老夫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担忧地唤了一声,“老爷········”
“呵呵。”对上季老夫人担忧透着不赞同的眼神,季老先生忍不住呵呵笑了。
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带一个学生而已,你至于要那样紧张吗?”
季老夫人可不许他这样嬉皮笑脸地糊弄过去,正色问道:“老爷这是不甘心,对吗?”
季老先生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见见这位被林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噗嗤!”季老先生说得一本正经,季老夫人却是被逗笑了,“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在官场混迹多年,连国丈王家的帐都不买内阁大学士,居然会缠不过一个小姑娘?!”
要是这件事被京城里的人知道了,够他们笑半年的。
季老先生顿时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地说道:“谁说的?!谁说我歪缠不过一个小丫头了?
怎么说老夫也是出入官场多年的人,岂会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季老夫人好脾气地安慰道。
“老爷能心胸宽广,不稀罕跟一个小丫头片子纠缠。你········”
抬眼看到季雨和季昭脚步蹬蹬蹬地跑了过来,她连忙收住话题,招手道:“快将药膏给我。”
“祖父,您伤到哪儿了,可有大碍?”
“祖父,您没事儿吧?疼不疼啊?”
季昭和季雨同时开口问道,面上俱是焦急和担忧。
“成何体统?!”季老先生张开便骂人,“毛毛躁躁的,平时的那些规矩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两个孩子心里委屈,却不敢顶嘴,只能规规矩矩地行礼道:“祖父教训的是。孙儿(孙女)记下了。”
季老夫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对孩子发什么火呀?他们也是关心你。
她不好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驳了季老先生的面子,只能在手上做文章。
涂抹药膏的时候,故意用足了力气。
“嘶——”疼得季老先生龇牙咧嘴的,他不满地挥手道,“出去,出去,都出去。”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祖母,祖父没事吧?”季昭小声问道。
季雨声音清脆地说道:“是啊,祖母,我看祖父的手都烫红了。”
季老夫人笑着说道:“没事儿,还能中气十足地吼人,能有什么事儿?”
三人渐行渐远,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季老先生知道,老妻后面的话是说给他听的。
可他没有动,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祖母,您有心事呀?”季雨见季老夫人端着茶杯半天没有动一下。
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绣品,走过来,乖巧地依偎在她的身边。
季老夫人抬手摸摸她的头,笑着说道:“没事儿,祖母不过是闲着无事罢了。”
“祖母若是觉得无聊,小雨陪您说说话?”小丫头扬起小脸儿,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儒慕之情。
“也好!”季老夫人心里熨帖,抬手将人揽进怀里,温声问道,“小雨刚才在绣什么?”
“父亲的生辰要到了,小雨想给父亲绣一个扇面儿。”语气轻快,尾音微扬,内心里有点小骄傲。
“哦,是吗?”季老夫人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微笑,兴致十足地问道,“那小雨绣的是什么?”
“父亲喜欢竹子,我便绣了几株翠竹。”
季老夫人也心中一颤,鼻子不由得有些酸涩。
这一点,他们父子二人很像,都喜欢竹子。脾气也如竹子一般,坚韧不拔,不知变通。
若非如此,老爷怎么会多次拒绝王家的拉拢,以至于惹怒了王家,被挤出朝堂!
眼看这王家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皇上也无能为力。
只能尽力保住了他们唯一的儿子季韫的官职。可笑的是,却是将其发配到岭南那种苦寒之地为代价。
季老夫人不舍得自己的孙子和孙女跟着去受苦,便将其留在了身边。
离开官场的季老先生心里烦闷,无所适从,便四处游历,以消散胸中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