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风正豪做的一切,宇文天生一概不知,更不清楚柴言与那如虎之间的复杂关系。对他而言只不过是随手杀了一个挡住他路的横练高手,实力固然不弱,但尚不及与黑管对战来的痛快,留之无用,杀便杀了。
若是让他知道柴言对那如虎的重要程度,无论如何也要留在原地等待这位豪杰的上门。
此刻的宇文天生正陷入无比的纠结,以他的性格,想要什么便去争、去抢、去占有,普世的道德观束缚不了他,但偏偏是逆生三重,偏偏是陆瑾。
轻抚着眉间那道竖纹,宇文天生久久的沉默,低沉的气压下一切都悄然无声。他冷血但并不无情,与世界的疏离让他在冷漠孤寂的同时也极度在意每一份因果,而除了早已逝去的宇文策,对他影响最大的无疑就是陆瑾。
“上清九天炼度封尸符”依然在眉间守护,若非如此,他早已沉沦在痴愚的欲望之下。陆瑾对他不仅有救命之情更有着护道之恩,不可不报!
“顺为凡、逆为仙,只在其中颠倒颠。逆生三重么,待此间事了,陆家,无论如何也要走上一遭了。”
师恩大于天,宇文天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冰玄劲,总会有办法的,纵使千难万难,他决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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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不出所料,吸古阁那面果然动了,现在那如虎正疯魔般的搜寻宇文天生的踪迹,不仅求到了我们耀星社和江湖小栈的头上,术字门陈金魁更是亲自出手测算,不过听说并无结果。”
鬼门针毕渊轻轻抚着自己的胡须,自碧游村一役后他便悄然的回到了耀星社。他本就是曲彤派去监管马仙洪的,不仅是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与实力加入碧游村,更是因为以他的医术能随时察觉到马仙洪的精神状态是否出现异样。
“不用急,以那小子的性格藏不了多久的。这个出乎意料的家伙,真希望他能给我带来别样的惊喜。”
透过鲜红的酒水,曲彤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如同琥珀般绯红的眼眸中闪着流光般的色彩。娇嫩的手臂滑如羊脂,慵懒的撑住绝美的面庞,在昏暗的灯光下艳艳动人、妩媚至极。
放下酒杯,曲彤缓缓走到一扇高大的落地窗前,窗上的倒影映照出她玲珑婀娜的身姿。看着璀璨的星河,繁星闪烁,那无尽遥远的星空仿佛承载着她那无人可及的野心。
探手伸向窗前,幽蓝色的炁劲夹杂着梦幻般的深红,浪漫而又唯美,这一刻仿佛整片星空都握在掌中。朱唇轻启,是温柔如水般的声线,曲彤缓缓开口道。
“宇文天生那边只是随手布下的一子,无关紧要,既然仙洪那孩子如此在意,就让他亲自去吧。眼下你的任务是给我盯住张楚岚,这一次若是再出差子,你就去死吧!”
救出马仙洪后,曲彤在其记忆中看到了宇文天生那绝强的实力,本就有意出手试探,巧合的是另一方势力抱着跟她同样的目的,把主意打到了柴言头上。若是能用一个上根器套出那如虎、宇文天生、王家三方的手段,这个买卖,很值!
“是!”
这冰冷的话没让毕渊有丝毫的色变,只是淡淡的回应道。
“只是那如虎不是那么好利用的,若是查到我们头上的话?”
“怎么,你还是放不下么。毕渊,有时候执念太深并不是什么好事。”
曲彤身形犹如鬼魅,眨眼间便出现在毕渊身后,深红色的炁劲如同两只大手径直的插入毕渊的脑海,仿佛最精密的仪器,拨动着那一根根细密的神经。
“好了,这件事不必再去理会,有王蔼那老家伙在前面顶着,那如虎无论如何也查不到耀星社的头上,去做你的事吧!”
“是!”
即使眼中仍燃烧着仇恨,但曲彤的命令有如神旨,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毕渊与宇文天生并无仇怨,甚至某种程度上而言对其有恩。但他和宇文策之间却有着刻骨铭心般的仇恨,他永远忘不了宇文策带给他的屈辱。
跪在大雪之中,卑微的祈求一条生路,他的所有骄傲与自负都在那场战斗中被撕碎。仅仅是因为他无法治好那个深陷火疾的婴儿,宇文策便废掉了他赖以成名的手段。双臂尽断,他鬼门针毕渊从此成为了一个笑话,若不是侥幸得到了曲彤的救治,恐怕他只会沦为这世间一个无人收殓的枯骨,凄凉的被豺狼分解于山野。
这个仇,他放不下!
这次的局是他偷偷布下的,借王并的手引柴言下场,一切都如他所愿的发展。宇文策的债,就由你这贱种来还。实力再强又能如何,小子,那如虎这关你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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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果然不出我所料。柴言那老家伙稍微撩拨几下就上钩了,这老家伙实力不怎么样,白日梦倒是不小。真以为宇文天生那混蛋干翻陆瑾是假的,想踩着那混蛋成名,他也配!”
王并不由得兴高采烈,柴言死不死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宇文天生要倒大霉了。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少了几分快感,但只要想到那混蛋被那如虎暴揍的场景他就忍不住一阵兴奋。
“好了并儿,记住,这件事你给我彻底忘记,不许对任何一个人说,明白么!”
这次王并做的很好,王蔼颇为认可。在异人界风风雨雨几十年,他看的要比许多人都明白,宇文天生的个性在他眼中极为简单明了。这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恩必报有仇必偿,这样的人不会懂舍得之道,更不会和他王家和谈。
他王家既然已经与宇文天生结仇,那便是不死不休,留着这样一颗随时会爆的雷,他不安心。
“放心吧太爷,我省得的,小四已经处理掉了,我亲自动的手,没人知道,他的魂难吃死了。”
王并不是傻子,这件事他操办的没有任何疏漏。而他口中的小四是他的一个族弟,一个父母双亡无牵无挂的小子,平日里在族中毫不起眼,他的消失没有任何人会注意。
“王忻有几分才能,可惜了。替他立一块碑吧,不必署上姓名,香火总要分他一份的。”
上了年纪,总是有些感伤。王蔼虽然心狠,但在他心中依然有着几分坚守。看着静谧的夜空,轻轻地敲几下竹杖,那莫名的节奏仿佛一首哀乐,在祭奠一场无人知晓的死亡。
沉默片刻,王蔼才缓缓开口道。
“也为柴言立一块碑,到底是一代宗师,这个债,我们王家担了!”
“太爷!这...”
不等王并说完,王蔼猛地回头,冷峻的目光将王并一切话语压在咽喉之中。
“并儿,你是要担起王家的人,你肩上背负的是王家的未来。做人可以嚣张,可以桀骜,但唯独不能没有情谊。你真的以为这件事能一辈子隐瞒下去吗,犯的错,我们要认!这个天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天下,独夫是没有活路的。”
王蔼的口气从来没有这么重过,此刻他不再是一个慈祥和蔼的太爷,而是王家的家主!
“你当我王家为何能坐稳十佬之位,你当我为何敢对天下会下手。天下风云变幻莫测,十佬之位几度易手,唯有四大家族稳稳当当,若不是高家当年发生大乱导致他们收缩了全部的势力,公司更是趁机将九佬增加了一个席位,这异人界的天下还是我们四家说的算!”
曾经的风风雨雨王蔼不愿再提起,风正豪算什么,那如虎算什么,两个毫无底蕴的家伙,和自己几人并列在一起,他们也配!?
“也是时候告诉你了,四家看似矛盾颇深,但在更深一层是彼此之间的同气连枝。张之维是强,以一己之力威压天下,又能如何,他放的下那帮子徒子徒孙吗?风正豪白手起家,拿得起放得下,我佩服他,也仅限于此,大势之下他翻不起风浪。那如虎再强,强的过张之维么,即便他最后知道了柴言死在我的局中,也只有和我王家坐在谈判桌上这一条路。”
王蔼一改往日垂垂老矣的状态,气势雄浑刚猛,一双大手苍劲有力,脚下厚重的青石板在他愈加高涨的气势下寸寸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