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李农感受到了至今为止最为强烈的痛苦，并不仅仅是炽热之痛苦，更多的是他内心的挣扎。
‘他在犹豫。’
李农能感受到凌恒终同样在挣扎，他犹豫不决下火焰的威力减弱了几分。
是的，凌恒终终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之前的村民也只是个意外，他不能够仅仅因为李农逍遥事外的行为而杀了他，非要说的话他只是个旁观者。
并没有支持自己也没有袭杀自己，直到刚才为止才迫不得已下出手，内心争议不止，他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解决他。
虽说留着总有可能会酿成祸害，但他依然有几分挣扎，犹豫不决，这种犹豫让他半晌没有做出决定。
即便至今为止已经将他的队友尽数杀戮，但他还是在思考放过李农的优劣。
思考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好送他离逝，下一个人生会更好，至少不会遇到自己，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敌人，不能放过，即便他真的是无辜被迫的。
没错啊！他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犹豫，他是在犹豫是否要给他果断一个痛快，根本不是在犹豫是否诛杀他，结局都是死亡啊！
从自己认定他为敌人那一刻起便已经思考好了，绝对不会放过他，即便他只是个旁观者。
“抱歉了。”
还没等他动手，李农的口中骤然迸出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三个字。
下一刻，李农口中猛然喷涌出鲜血，伴随着其中的还有几分冰霜，只是颜色相比更浅一些，但是掺杂在鲜血中却极为明显。
突发情况下，凌恒终猛然后撤几步，但还是被迫沐浴上了几分鲜血。毕竟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太近了。
衣衫受到了腐蚀，犹如被硫酸蔓延过的痕迹显现其遗，这种突发情况让他心中杀意迸发。
毕竟就算他真的是无辜，此刻也已然成为了敌人。
凌恒终大笑，他笑自己竟然会有犹豫，之前自己都杀了人了，说到底，自己为什么会犹豫不决也是因为在之前的围攻之中并没有出手罢了。
那么相对的，他现在出手了，虽然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势，只是衣衫被腐蚀了而已，但他还是出手了啊！
那么他理所当然成为了不容置疑的敌人，他懊悔，懊悔为什么自己会轻信李农，明明不应该这样子的啊。
内心仍存的犹豫于此全然消散，仿佛得到了明悟一般，畅快大笑不止。
蓦然间，笑容定格化为了冷漠，仿佛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你……做好了出手该有的代价了吗？”
在道出话之前便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被勒紧的强烈窒息感让他一时半会儿没有缓过来。
“咳咳……反正你本来也要杀死我，不是吗？”
已然到了最后的地步，李农挂着一副苦涩的笑容向其问道。
区别只是是否痛快一死罢了，结果都一样，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李农的笑容也越发勉强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笑，或许是因为将要脱离这个痛苦的世界了吧。
“再见了，陌生人。”
李农撑大嘴巴想要最后说上一句，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喉咙此刻仿佛化为了脓水一般，像是一口痰卡在其中无法发声。
即便能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关头要说些什么，“对不起”吗？还是“再见”?
这些都是无意义的话，他一直坚信着失去记忆的人和没有失去记忆的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类。
即便自己能够于第二天回归，那么失去记忆的他还是他吗？即便本质上并没有发生变化，但那又如何？
既然不能道，那就用表情来说吧，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畅快的一次笑容吧，除了年少无知时露出的笑容外最畅快的一次。
一声清脆骨裂声袭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李农歪头倒向一旁的场景，他死的很干脆，并没有受到折磨。
一个小小的屋子内汇聚了整整4具尸体，凌恒终只是望着他们，随后挨个焚烧，最后再将整个屋子内能燃的都燃起来，转身不留余念的离去。
即便是在烈日当空之时，火光依旧是整个村子最显眼的一个，只有少许胆子大些回归村子的人能够看到这一幕。
看到这一幕的他们又会大喊着“恶魔”再次冲向原来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后的凌恒终准备马不停蹄的寻找剩余的村民，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要杀尽被诅咒之人”这一说法，但说不定呢？
相比是旅行者的几人，他们用的是武力解决问题，而村民们选择的则是辱骂方案，但那只会对内心脆弱的人有明显效果。
两者相仿的是恶意，一样的对于自己的恶意，毫不遮掩的恶意，反正都是恶，那么取死便有理。
双重缘由之下，凌恒终更是坚定了他杀戮的决心，即便这么做是不应该，但没有人会阻止他，因为他们都没有这个能力来阻止，只能够默默承受。
“旅行者是恶魔”这一概念仿佛深入骨髓一般，出于两个村民的例子，这种概念更是加重，仿佛成为了事实。
时间飞转，转眼即是黄昏之时，凌恒终静静等候在了村子当中，他知道自己无需特意寻找那些村民，他们自然会来寻找他。
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强者压制弱者，下午时分的他疯狂进行着杀戮行为，晚上时分的他就会受到来自他们的报复。
他很清楚明白，那些怪物一定就是那些村民，无论体型还是各方面，都和人类相符，不过这些暂时还只是个猜测，接下来需要用实践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本应是夜色照耀之下通红热闹的村子，此刻只剩下了黑暗，即便是他亲手燃起的火焰，此刻也消弭于无形，化为了平静。
与此同时，雪林中不断传来撕咬般的杂碎声音，同时一双双血色般充满愤怒的眼眸显现于眼前，无一例外都是从雪林中出现的。
此刻的他才完全确定了那些怪物是村民所化的，毕竟凡事都有例外，之前的他不能如此轻易的定下结论，那么……
“我们最后的一次厮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