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破多罗部落大营赶。
因为担心阿穆尔的人从火海中逃出来,伤及岱战和大营子民的安全,刘楚楹才只带着这么点人出来。
本来乌尼尔是怎么都不愿意让她去冒险,还是刘楚楹将奥都带兵前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他才放下心,不过他说什么也要亲自跟着。
刘楚楹更想他留下看顾岱战,但幸好他来了,不然很可能刘楚楹拖不到那个时候。
他们出去了快两个时辰,等回来的时候大营的火竟然还没有熄灭,老远都能感受到那浓重的黑烟和滚烫的气焰,夹杂着一些难言而喻令人作呕的烧焦味。
所有人包括刘楚楹都被这无比震撼的火海惊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猛烈的火,尤其是跟着刘楚楹一起从这里面冲出来的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里面有些什么东西,虽说营帐易燃还堆放了许多助燃的柴火,那也不可能烧了这么久还这么猛烈。
乌尼尔想起那些被乌仁图娅运回来的那些木桶,之前他还十分疑惑为什么要将木桶里的水倒在大营里,现在却是明白了,应该就是那些东西才让这场火烧的这般猛烈。
他看向从马车里钻出来的刘楚楹,明明那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可此时他的心中却只有敬佩与畏惧。
他们冲出大营后,周辞安就带着剩余的将士将着火的大营远远围住,一旦哈葛兹部落的人从火海中逃出,他们就会将他们赶回去。
明明他们可以把哈葛兹部落的人直接杀了或是生擒,可周辞安偏偏不那样做。
他就是要让他们活生生被烈火烧死。
那些跟着的将士,即便是身经百战杀人无数也忍不住脸色发白,有些甚至没忍住吐了出来。
实在眼前的一幕太过恐怖。
他们亲眼见证五千人马活生生被烧成灰烬。
那些人撕心裂肺宛如恶鬼的喊叫声经久不散,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怕是这一辈他们都不可能会忘怀了。
“大王妃。”周辞安看见那边由远及近的火光,带着人前去迎接。
“大王妃!”
跟着的两千将士纷纷从马上下来,跪在地上,声音洪亮又整齐,俨然和乌尼尔一样,被今晚发生的一切狠狠震慑,原本刘楚楹在厉族的威望已经很高了,此番不仅身先士卒将阿穆尔引入陷阱,还不费一兵一卒就烧死了五千人。
现在他们不仅信服,更多的是畏惧,对于强者的畏惧。
刘楚楹平静的叫他们起来,而后将目光放在了周辞安身上。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若不是他布置得当,他们也没那么容易从火海中跑出去。
“乌尼尔,通往桑渡部落的路上还有一群康纳的人,除去誓死不从者,其余人都除去兵器充当俘虏。”
“是!”乌尼尔立即带着几千人走了。
峡谷中,因为天色太晚,周辞安确定没有危险后就让人回来传信,如今这里已经支起了许许多多的小帐篷,女人和孩子们纷纷挤在里面披着兽皮安睡。
刘楚楹走后,岱战一直在闹腾着要找阿妈和阿布,但年岁太小没撑多久还是在乌仁图娅的怀中睡着了。
乌仁图娅确认安全后才将孩子交给了奈日和月桃,让她们带着去温暖的帐篷里睡觉。
此时她站在峡谷上,周围的一切火光她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终于,她看到一堆人马举着火把过来了,下面还回响着大王妃三个字。
“楚楚!”乌仁图娅心口那颗悬着的大石总算是被移开。
帐篷里的人也被那声音吵醒,就连熟睡中的岱战也醒了,她记得这三个字是在喊她的阿娘,于是就闹着要出去。
奈日拿她没办法,又清楚大王妃现在肯定很惦念大王女,就将岱战抱了出去交给乌仁图娅。
“娘......”岱战探着脑袋左右观望,只是看到那辆马车就知道阿娘回来了。
“姐姐!”乌仁图娅看见奥都惊喜的喊出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抱着岱战策马过去,刘楚楹已经被搀着从马车上下来,岱战哪怕没睡多久,此时也精神抖擞的朝着刘楚楹伸出了双手,可刚接触到母亲,突然就小嘴一瘪掉下豆大的眼泪,似乎是在委屈刘楚楹把她抛下了。
“哇呜呜......”
刘楚楹将岱战抱进怀里,眼中隐隐有泪光滑动,就这样抱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没有当母亲之前也便罢了,当了母亲之后才发现居然可以对一个人这般放心不下。
哪怕知道岱战被这么多人保护着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刘楚楹这一路就是止不住的担忧,生怕她受到伤害或是吓着了。
回到母亲的怀抱,岱战很快就平复过来,停止了哭泣,跟条小虫子一样在她的脖颈间拱啊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含着手指头就闭上了眼睛,可另一只手十分霸道的环着刘楚楹的脖子,似乎是生怕她又抛下自己。
刘楚楹心软的一塌糊涂,亲了亲她白嫩的小脸。
萨日和奈日担心大王妃会累着,想将大王女抱走,刘楚楹没给她们,就这样一直抱着。
乌仁图娅已经和奥都说完了话,奥都还是第一次看到岱战。
“长得和你真像。”奥都轻声道。
刘楚楹朝她笑了笑,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此时大营的子民也都出来了,他们见大王妃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纷纷松了口气,可很快就发现了葬身火海的家。
他们虽刚跟着宗格迁来这里不久,但已经生活了三年,有着珍贵的回忆。
“我们没有家了......”那日泰抱着小阿其,无比悲痛的说道。
受她的影响,有不少女人开始抹眼泪。
刘楚楹也扭头看着那片火海,无论是最开始住的那个小营帐,还是宗格的营帐,还有他让工匠给她建的中原人居住的屋子,充斥着她和宗格所有的回忆,无论是痛苦的还是甜蜜的,都没有了。
若要说伤心,她才应该是最悲伤的那个。
可她的脸上只有镇定。
“都不许哭,草原这么大,从今往后,哪里都是我们的家。”
她的语气是那般的冷肃,与之前她温婉的样子大相径庭,那些女人们虽对这样的她很是陌生,但心里就是莫名的信服和心安,似乎只要跟着她,就不会在经历苦难,很快就止住了哭声。
刘楚楹抱着孩子站在最前方,虽身量在一群人中不甚出挑,但就是说不上来的高大。
火光照耀在她的身上,从后面看过去就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宛若神女降临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