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见可谓是有苦难言,他总不能和刘缙说他的状元之位是抢来的,而眼下那个家伙还找回来了,谁知道他潜伏在太子身边是不是来寻仇的。
事关他的尊严,他是不会开口解释的。
“总之,这个贺靖川不是什么好人,他回来肯定是来和沈家作对的,表弟你可千万别被他蒙蔽了。”
刘缙冷笑,“你是不是忘记了孤现在是太子。”
沈知见变了脸色,意识到不对,急忙改口恭顺的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刘缙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沈知见身量比他高,被他这样一摁,只能弯下腰。
沈知见这一生无比顺遂,还是第一次尝到被羞辱的滋味,可那人是太子,是他们沈氏一族的指望,他就是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你说的孤会让人查清楚,若他真的有鬼,孤绝不会放过他,可他若是真心归服,孤希望你们能放下私怨,同心同德辅佐孤,表兄可明白了?”
“下臣明白了。”沈知见将身体又往下低了一点。
刘缙立即就派了人去查,沈知见也没闲着,想趁着这段时日将贺靖川赶出京都。
几天后,刘煦非但没有查出贺靖川有什么不对,还发现了沈知见的阳奉阴违,自是怒不可遏,觉得这个表兄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可沈家毕竟是他的母家,又有沈皇后阻拦,刘缙没办法对沈知见做什么。
于是,他就破例升了贺靖川的官位,在贺靖川又给他处理了几次棘手事件,让太子名声大噪后,刘缙对他越发信赖。
元嘉帝的病倒是好了,但是却落下了病根,太医说是经受了巨大打击后导致的中风,人虽醒了,但有一半的身体没法动弹,就由太子继续代为监国。
刘煦几乎每日都会去甘露殿看望元嘉帝,对外只说是代太子皇兄尽孝,刘缙对此很是满意,也就随他去。
他伺候完半张脸都歪着的元嘉帝喝药,有宫人扶着他躺下安睡,突然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汤药吐了一身,一股酸臭味瞬间蔓延开来。
宫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些人还十分不敬的捂住了口鼻,有几人忙取来巾子给他擦拭,可好不容易擦干净了换了身衣服,口水又流了下来。
堂堂一国之君,落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地步,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让我来吧。”
刘煦接过帕子,十分耐心的给元嘉帝擦口水,比那些个宫女太监要上心多了。
本来元嘉帝这个样子,再占着龙椅实在不像话,就应该退位为太上皇,让太子继位。
可宫中没有太后,朝中重臣又觉得太子刚立,根基未稳,也就迟迟没开口。
意思也很明显,刘缙之前的作为不尽人意,若不是沈家势大,他们也不见得会同意他被立为太子。
所以当初元嘉帝突然病重,沈皇后把持着甘露殿,直到现在都有人在非议,觉得是沈皇后意图弑君,好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就连民间也闹得沸沸扬扬。
这种时候沈皇后当然不能再提退位的事情。
沈皇后也是沉得住气,不退位就不退位,那便熬着吧。
反正她的儿子已经是太子,掌有监国大权,其实也和皇帝没什么区别了,就等元嘉帝咽气再顺理成章当上新皇。
既然他们说她有谋害元嘉帝之心,那她就一直老实等着,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因此元嘉帝现在的身份就很尴尬了,宫里人都忙着去讨好沈皇后和太子,谁还有心情管一个即将驾崩的皇帝。
所以当刘煦照顾元嘉帝时,那些宫女太监很是无所谓的让开了位置,有些人甚至都偷偷跑了出去。
刘煦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耐心的给元嘉帝擦口水。
“父皇别担心,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北襄,还需要您扛起来呢。”
刘煦别有深意道。
破多罗部大营
今日又有捷报传回,宗格和奥都及裴沙,几乎将塔塔尔外围的小部落全部蚕食殆尽,眼下消息已经传遍了厉族。
但哈葛兹部落已经完全不足为惧了。
那个察依也是个可怜人,经宗格的探查,察依的父母兄弟全部死于巴图之手,她对巴图恨之入骨,所以主动提及要潜伏在巴图身边。
本来这事全由绍布管着,但绍布跟着宗格去北边了,就交给了刘楚楹。
这一月间,刘楚楹没再收到察依的密信,但也听说了,巴图因为某些原因,屡次斥责了几个儿子,这让本就生了嫌隙的儿子们,关系更加恶劣。
哪怕收到了塔塔尔部落的求救,他也没有精力去管。
他不动,康纳当然也不动,倒是荣哈部落,竟然派了人出去。
许是阿日善也知道了,宗格拿下塔塔尔部落之后,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
但凭着他们一个部落的力量,尤其他们的小王还是个孩子,没办法率领他们出征,以至于那些人畏惧宗格,还没到塔塔尔,就已经人心溃散。
等阿日善再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没办法使唤他们了,于是只能将他们召回,还心惊胆战的派人去给宗格传话,说是他们未明消息,被席斯骗了,等知道席斯的反心之后,对于宗格的征讨完全没有意见。
是的,宗格讨伐塔塔尔部落的原因就是,席斯私底下找了巴图,意图推翻他这个大王。
宗格没有在意荣哈部落畏手畏脚的行为,即便他们来了,宗格也不怕,继续和其余两大部落瓜分地盘。
这日,宗格从北边送了信回来。
刘楚楹拆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首《蒹葭》,对于宗格在战场上是否受了伤,是否顺利,是一个字都没写。
她摇头失笑,要是让厉族的勇士知道了,带领他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王,实则到了夜里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悄悄给她写情书,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她将信仔细叠好放进一个匣子里,里面都是宗格给她写的东西,都快堆满了。
“大王妃,周先生来了。”萨日道。
“请他进来。”
周辞安给她写的药膳方子,她已经照着吃了一个月了,这些日子也时不时会请他过来号脉。
跟往常一样,刘楚楹问及了都兰,这丫头最近迷上了刺绣,都不怎么跑出来玩了,周辞安也是哭笑不得。
“大王妃,您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周辞安诧异的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