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楹没有动,因为她知道她一旦过去了,宗格的人会毫不犹豫的斩下刘煦的头颅。
“我求你了,放他走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你可以让人把我看起来,只要你能安心......我都毫无怨言。”
宗格冷笑着收回了手,此时他的耐心完全消磨殆尽,他从马上下来,硬生生的扯开刘煦的手,将刘楚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宗格,你放开我阿姐!”
见宗格这样粗暴的对他姐姐,刘煦哪怕那只手都快要断掉,一双眼睛也依旧满是仇恨的看着他。
若不是他们这些厉族人非要强娶一个公主,何至于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
“杀了他。”宗格背对着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人,不让她挣扎,更是狠心的捂住了她的嘴。
她是他唯一的逆鳞,没有人可以夺走,没有人。
这次放走他,一定就还会有下次,他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泪水已经打湿了刘楚楹的脸,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被宗格禁锢得连咬他都做不到,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她就知道完了,已经无可挽回了。
可宗格却突然抬起手,他的手下随之放下了兵器。
只因怀中的女人没有了动静,安静得仿佛没了生机。
宗格捂着她嘴巴的手松开,她眨了一下眼睛,掉出滚烫的泪,浸湿了他的胸前的衣服。
“你把我也杀了吧......我不想恨你。”
宗格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可那双眼睛空洞的可怕,没有半点他的影子。
“呵。”
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无论再痛苦,他也从未见过她有半分的轻生之举。
还有那个恨字,他承认他听到之后,心都揪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是沉重的,比一刀砍在他身上还要让他痛苦万分。
“......放他走。”
他手下的人纷纷退让开。
她也终于不似那般死气沉沉,抓着宗格的衣襟直起身子。
刘楚楹看向刘煦,即便什么都没有说,刘煦也知道她是想让他赶紧走。
可他并没有走,而是从车轼上站起来,盯着宗格的背影,像是已经把他看穿。
宗格这一年来并没有北襄下手,无非是厉族尚未统一,他腾不出手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但北襄地大,人多,厉人想要靠着武力完全征服,也没那么容易。
他们又是异族,北襄人大多恨之入骨,绝不会服从,这就更难。
除非他娶了北襄公主,与她生下拥有北襄皇室血脉的儿子,好扶持那个孩子顺理成章登上帝位,这样既可以将北襄收入囊中,北襄人也不会太过抵触。
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将姐姐带走的第二个原因。
哪来的什么真心,不过都是利用。
可天底下不只他姐姐一个北襄公主。
他看着宗格万分冷静道。
“宗格,你是一族之王,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北襄还有那么多公主,你放过我姐姐吧,你别忘了,赵奕的手上还有一半吞进去的东西没吐出来,一旦你们厉族人得到那些钱粮,还有什么事做不到,可一旦我父皇知道了赵奕做的事情,剩下的那一半......”
“你住口!”
刘煦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打断他的人竟然是他的阿姐。
刘楚楹了解宗格,知道他不是会受人胁迫的人,尤其涉及她。
刘煦此言无非是要用剩下那一半的银粮交换她。
但宗格绝对不会同意的,非但如此,还会不容任何人阻拦,要了他的性命。
“快走,你快走!不要再卷进赵奕的事,安心当你的富贵皇子,就当......没了我这个姐姐!”
趁着宗格还没有改变主意,她只能忍痛说出了这段话。
刘煦一脸不可置信。
“快走啊!”刘楚楹冲他咆哮道。
从小到大,她就从未对他这样吼过,虽然他知道这是为了保住他的命。
他不敢去想,这些厉人把她带回去之后,她会面临怎样的惩处,但这都是他的不自量力造成的。
刘煦挫败的瘫坐在车轼上,他终是太弱小了,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无所有的地步。
他通红着眼看向宗格,宗格同样冷眼看他。
刘煦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变得强大,会光明正大的将阿姐从他手里抢回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刘楚楹,尽是不舍和悲痛,通红着眼驾马离去。
马车越来越远,刘楚楹的视线也越发模糊,一颗心疼的仿佛被刀子硬生生刮去一块。
经此一别,她再无可能和弟弟见面了,也再无可能知道他的一丝音讯。
宗格沉默着将她抱上马,任由她哭的悲切,冷硬的唇紧抿着,回去的一路都没有发一言。
马疾驰着,刘楚楹边默默流泪,边颤着身体紧紧抱着宗格,她头脑发胀,被马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泪水被疾风吹得四散。
终于回到了大营,宗格沉默着将她放下,独自驾着马走了。
刘楚楹眼前一片眩晕,险些倒在地上。
“楚楚,你没事吧?”乌仁图娅急忙扶住了她,见她一双眼睛红肿的厉害,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日子要不是她在照顾受伤的特木齐,没空来刘楚楹这边,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可那人毕竟是她的亲弟弟。
乌仁图娅和奥都的感情深厚,自然也能理解。
她扶着刘楚楹回去,只要人回来了就好,宗格怎么样也不会伤害她的。
“她们人呢?”刘楚楹茫然的坐在床上,发现月桃她们包括萨日和奈日都不见了。
“放心,都还好好活着,等什么时候宗格气消了,会放出来的,就是阿古拉......”
乌仁图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实在是她现在的样子太苍白脆弱了,怕她太过内疚,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帮我去和宗格说一声吧,不怪阿古拉,是我的错,阿娅,我没事的,你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好,我让人送热水过来,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乌仁图娅心疼的拍拍她的后背。
又十分不放心的陪她坐了一会,方才离开。
刘楚楹倒在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以为,回来之后,宗格会狠狠惩罚她,却不想竟是走了,她想起他那冷漠的背影,觉得刺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