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日头滚烫十足,刘楚楹这些天时常去工匠那里,回来的时候只觉头昏眼花,怕是中了暑气。
幸好周辞安走之前,担心这位娇弱的公主出什么意外,所以给她配备了一些药以防万一,几服药下去,刘楚楹躲在屋子里,养了几天方才好。
乌仁图娅最近似乎十分繁忙,刘楚楹有几天没瞧见她了。
这日,天气凉爽了些,刘楚楹就带着月桃继续前往木匠那查看进度。
却没想到平时热热闹闹的部落,这时候竟一个人都看不到。
刘楚楹顿时心跳加速,如遭雷击,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今日应该是宗格和厉族将士得胜归来的日子,可为什么乌仁图娅没有和她说,特木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她拉住月桃的手,赶紧往回走,希望还来得及,不然,她怕自己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女人和孩子们齐聚在部落外面,手里捧着彩色的长布条,只为了给守护她们的勇士献上最诚挚的敬意与爱。
征战的勇士洗去杀戮的气息,从马上跳下来,冲向妻子和孩子的怀抱,幸福和美,让人好生羡慕。
纳钦孤零零的骑在马上,见此情景也不眼红,毕竟他的家在桑渡部落,他要是回去,可比这隆重多了。
此次去塔塔尔平乱,宗格有意要磨磨纳钦软乎的性子,想让他变得更男人些,这样才可以靠着自己的能耐,守护好部落的子民。
纳钦从小就胆小,长大了之后也并不受阿布的重视,又加上一直被阿妈宠溺着长大,相比起厉族的勇士,他活得更像是个女人。
这一路上,他没少被宗格磨练和“虐待”,一张白净的脸早就黑如锅底。
此时,他露出了这段日子以来的头一个笑脸。
无他,只因有一个人跟他一样孤零零的,左右巡视的样子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承认,自己这一辈子无论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达到宗格的高度,这一辈子也都只配唯他马首是瞻。
但起码,在家庭这方面,宗格是比不上他的,起码他现在美妻娇妾在怀,还有儿女双全。
这让被打击了一路的纳钦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宗格面沉如水,一双鹰目来来回回的扫了八百遍,唯独看不到那个最与众不同的人儿。
换做之前,他什么时候婆婆妈妈的让人回来说明归期,他只不过是想让她知道,想在回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她罢了。
可偏偏什么人都来了,就她没来。
被宗格扫了一眼后,特木齐心头一震,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去看乌仁图娅,结果乌仁图娅也瞪着大眼睛看他。
完了,完了。
特木齐害怕的想哭,宗格的意思他当然明白,结果他连这种小事都没办好,加上之前的疏忽,他已经能预见到被宗格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了。
“呵。”
宗格冷笑一声,突然驾着黑马疾驰离开,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但现在大家都沉浸在亲人平安归来的喜悦中,也就没有很多人在意。
“你不是天天跟在公主身边吗?你居然没有和她说?”特木齐跑到乌仁图娅跟前。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多了附近的温情,乌仁图娅神色冷静,一点要发火的征兆都没有。
特木齐以为她意识到了错误,终于愿意低头,又是受宠若惊又是得意。
自从跟她在一起后,他就成为了破多罗部的笑柄,可偏生他打不过这女人,所以能忍则忍,能躲则躲,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他翻身的一天。
“行了,没说就没说吧,公主那么聪明,肯定能把大王哄好,大不了我出去躲几天。”鉴于乌仁图娅的凶残程度,他也不敢太过拿乔,意思意思就可以了,眼下就连转身离去的步伐都是飘着的。
却不知乌仁图娅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冷冽。
或许这段关系,从头到尾都是错的,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刘楚楹好几次都险些被裙子绊倒,这让她不得不将裙子提起来走,这在她短暂的十七年里,从未出现过这样失礼的动作。
她不敢想象一会宗格要是没有看到她会有多么的生气,这气自然也会如数的发泄到她的身上,尝试过他的粗鲁和霸道,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若是她知道他今天会回来,说什么也会去远远的看他一眼。
毕竟宗格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她一直记在心上,午夜梦回时,也时常在无助的梦里惊醒。
若是她现在乖顺些去接他,说不定他还会觉得有软化她的希望,也就会像那反常的几天一样温柔的待她。
可现在,除了走快点,刘楚楹也想不到有什么法子了。
要不然她装病?
刘楚楹拉起月桃就要回她们住的地方,可是一阵铮铮的马蹄声传来,刘楚楹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住了,她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天真的以为这样或许能躲得过。
月桃气喘吁吁,一头雾水的拉住刘楚楹的衣袖。
“公主,您怎么突然跑这么快?”
糟了!
刘楚楹似乎都已经听到那匹黑马被它的主人勒紧缰绳的嘶鸣声。
现在换作她紧紧牵住月桃的手,心跳如雷,她不知道宗格这次发起疯来又会怎样对她。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宗格一双蓝色的眼眸冒着寒气,尤其是看到了那个狠心的女人,冷得简直要掉出冰渣子。
他都告诉她回来的归期了,为什么不来接他?就这么不想看到他吗?
可是他想看到她,想了整整一个月,被这种执念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亏得纳钦说或许离开一段日子,她能惦记起他的好,都是狗屁!
他不要再压制着天性,他就要她!
他御马而来,如同鹰隼展开双臂那般伸出手,只是一个眨眼间的功夫,猎物就被他死死的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