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大半天,又硬着头皮应付他,刘楚楹乖巧的窝在虎皮毯子里,没过多久就阖上了眼睛。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外面闹哄哄的,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公主,您醒了。”月桃像上次一样带来了衣物,只可惜这次照样没有派上用场,她的眼睛中是藏不住的失落。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睡得太久,刘楚楹头有些昏沉,声音沙沙哑哑的带着一股随性的慵懒,坐起身子时,露出半截肩头和锁骨,哪怕是月桃跟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也忍不住的失神。
月桃收回视线,有些闷闷的,“奴婢不清楚,不过奴婢看到大王带着好些人出去了。”
这是又把她丢下了?
刘楚楹对此说不上好与不好。
由于不知道大王晚上会不会回来,她也不好离开,省的又被扛一次。
“替我更衣吧。”
虽然这衣服都兰已经送给了她,但刘楚楹还是对之十分慎重,来这里之前,她都不敢相信能在这交到朋友。
月桃为刘楚楹换上一件藕粉色的寝衣,更衬得那一身肌肤恍若白玉。
虽然这些时日雪已经停了,温度也慢慢上升,但到了夜里还是十分寒冷。
刘楚楹又披了一件浅粉缎子风毛披肩,就听得外面传来了声音。
刘楚楹听明白了,是送膳食的人,往常她们在自己的营帐的时候,膳食都是在膳食营地里取,因为语言不通,孟春和孟冬去取的时候往往会被那些厉族人忽略,等到她们的时候也剩不了什么好的吃食了。
而且这边重荤腥,蔬果很难一见,那些肉食被他们制作之后也很不适合中原人的口味,需得月桃去营帐后生火再加工一遍,才勉强能够入口。
再加上从北襄带过来的一些米粮,这些日子周辞安和都兰送过来的一些他们自己种的果蔬,方才好受一点。
到底是沾了大王的光,亲自送膳食上门不说,其中的菜式和摆盘颇有点中原的样子,还有几盘蔬菜,刘楚楹看得胃口大开。
送膳的是膳食营地的两位厨娘,知道和她们语言不通也没有多说,恭敬的行完礼就退下了,这天差地别的对待,看得月桃瞪大了眼睛。
“一起用吧。”刘楚楹难得有了些食欲,这些日子大家吃的都不好,只可惜这里的大王的营帐,她不好叫上孟春她们,省得大王回来看到会发怒。
其实月桃也有点害怕待在这里,就怕遇见大王,毕竟她已经亲身经历了大王杀死两人。
月桃心里装着事情就没怎么管着刘楚楹。
刘楚楹默默品尝着厉族的美味,每每告诫自己该停筷的时候,却还是多食了些,不过跟一个正常人比起来,还是很少。
这让她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自由。
不知从几岁开始,她的饮食就成了白纸上冷冰冰的黑字。
她记得她小时候也是十分馋嘴的,那时母亲失宠得没这么厉害,宫中不曾亏待她,重华宫中份例里的糕点果子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所以她从小就胖,她还记得那时候父皇很是喜欢捏她肉乎乎的包子脸。
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母亲开始培养她,第一步就是让她瘦下来,那段经历太过惨痛,她并不想回忆。
渐渐长大,为了保持这弱柳般的身材,她已经不需要人提醒,就知什么时候该停口,身边的人也是从小就盯习惯了,哪怕她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定只能吃这么一点。
刘楚楹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月桃,默默又夹了一筷子。
已经很晚了,膳食营地的人来收拾了碗筷,月桃见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大王是回不来了。
她的面上有一种不甘心但是却又松了一口气的矛盾。
梳洗完,刘楚楹躺在榻上,因着白日里睡足了,现在倒是不困,她盯着营帐里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桃倒是困了,倚在榻边,身上盖着刘楚楹脱给她的披风,脑袋一点一点。
到了后半夜,刘楚楹胃里一阵翻滚,平时饿得狠了,今晚猛地吃了这么多,又多是荤腥,本就不好的肠胃哪里受得了。
月桃迷迷糊糊间听到公主的声音,等她醒来的时候,刘楚楹已经疼着满头是汗,脸色惨白如纸,蜷缩在一起可怜的不得了。
月桃吓了一跳。
“公主,您没事吧?大夫......对,奴婢这就去找周大夫!”月桃急忙用毯子将刘楚楹裹紧,然后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刘楚楹闭着眼,死死的咬着嘴唇直到鲜血淋漓,切身体会了一把别人用尖刀在她肚子里划拉的感觉。
到后面已经疼得麻木,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怎么的画面变成了送亲队伍离开京都的那一天。
刘煦不停的追着她的马车,嘶声叫着阿姐。
“煦儿......”
她仿佛经历了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语气万分悲戚。
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药香味,身体像是飘在云端,而后就是一股刺鼻的味道,她下意识的扭开头。
隐约听到月桃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公主,喝了药就没事了。”月桃语气十分担忧,见刘楚楹不配合,也是狠心的摁住了她的头,给了周辞安一个眼神,示意他来喂药。
周辞安除了面对都兰之外,还是第一次喂别人吃药,不过秉承着医者仁心,他目不斜视的坐在榻上,端起药碗,一副谦谦君子之态。
结果营帐的门帘被人大力掀开,一股寒风灌了进来,月桃一个哆嗦,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宗格在看清楚他的营帐里多了一个男人,甚至那个男人离他的小羊羔那么近,那么亲密时,脸上本就冰冷的表情更加冰封三尺。
他极具压迫感的上前,吓得周辞安立马从榻上站起来,在他那宛如豺狼的眼神中后退了好几步。
“大王,公主她病了!”周辞安惊觉,要是他这句话再晚上一会,说不定下一个被宗格扭断脖子的人就是他了。
同时也为这可怜的北襄公主感到惋惜,她的情况这么不好,可偏偏大王自从进来之后,目光就完完全全放在他这个他自以为的“入侵者”身上。
说明他也不是这么在意这个公主,只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白日里的相护也只是因为不允许别人欺负他的东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