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暗夜!
邀月国的都城双阳城。
一顶花轿悄悄的从相府的后门抬出,转过小巷绕过长街,径直奔渝王府走去。
漆黑的夜色,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尾随在轿子的后面的黑衣蒙面人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花轿里五花大绑着一个女子,银色的绳索勒紧大红的喜服,红盖头遮住了绝世容颜。令人奇怪的是,那女子虽然被锦帕堵嘴,绳索捆绑,人却是很安静的坐在轿中,并不挣扎。
原来,花轿中的女子是蓝丞相的千金嫡女蓝雪依,今日傍晚,雪依和奶娘寇氏正在后花园的阁楼上绣花,二娘率领一伙人急匆匆的闯上阁楼,二娘简单的把事情原委讲述了一下,奶娘寇氏闻听二娘要把雪依嫁给一个残废,自是不允,二娘一时情急把雪依绑起来就塞进了花轿!
雪依是蓝丞相的正室夫人所生,据下人们私底下传说,雪依出生的那一天本来晴空万里忽然雷雨交加,而且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只乌鸦围着丞相府盘旋长鸣!
是夜,夫人产下雪依就血崩而亡。
令人奇怪的是,雪依虽然落地就失去母亲,可是她却只会笑而不会哭。那时候的蓝广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人人都道蓝广生了个妖怪,蓝广痛失爱妻,把所有的悲伤都强加在襁褓中小雪依身上。他虽然没有扔掉雪依,但也从未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任她和她的奶娘寇氏在后花园的小阁楼上自生自灭,过着连一般丫鬟也不如的生活。
几乎所有人都把雪依看做是妖怪转世,是个不吉之人。
就连雪依自己也将自己视为不祥之人,终日里谨言慎行以书为伴,无事轻易不下阁楼。即便这样,雪依还是未能逃过蓝广现在的夫人的算计!
邀月国几乎无人不晓,蓝丞相的千金蓝雪舞是天香国色的绝世美人儿,这本来是丞相和他的二夫人青夫人最骄傲的事,可是现在却成了他们最苦恼的事情。
只因邀月国国主一旨诏书将蓝雪舞赐给二皇子萧逸宸,按说,攀龙附凤一直是蓝丞相梦寐以求的事情,怎奈那二皇子并非蓝丞相的最佳人选。
邀月国国主有五个皇子,除去二皇子萧逸宸在风舞国做人质之外,其它四个皇子 都在国都,而且个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特别是四皇子萧逸朔深的皇上的欢心,蓝丞相早就有意攀附四皇子,只是一直未有合适的时机。
那一日,皇上心血来潮前去落凤山狩猎,落凤山是邀月国和风舞国交界之处,历来是两国必争之地。众大臣苦苦阻止皇上,那皇上却如喝了**一般,执意前往。果然,如众人所料,落凤山萧国主被一伙人蒙面人截杀,幸好二王子萧逸宸和风舞国太子冷风月去落凤山狩猎,及时出现救了萧国主,萧国主这才得以活着回到邀月国。
萧国主既幸免于难,自然十分感激二儿子萧逸宸。所以,他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就是重金赎回了质子萧逸宸。
那萧逸宸为救父皇,身负重伤,为了弥补对这个儿子的亏欠,萧国主在萧逸宸回宫的第一天立即封了二皇子渝王,并且下旨赐婚,将邀月国第一美女蓝雪舞许配给这位渝王萧逸宸。
邀月国人人都在议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渝王爷,议论这门婚事,听说那渝王爷不但被火烧的面目全非,而且还烧坏了双腿,终日靠轮椅活动,形同废人。
蓝广和青夫人自然舍不得将唯一的宝贝女儿雪舞嫁给一个残废,二人忽然想起阁楼上的雪依,这才把雪依强行绑入花轿,送往渝王府。
就这样,没有喜乐,没有迎送,没有一切新娘该有的礼遇,只有一顶小轿在黑夜悄悄的进了渝王府的后门!
新娘蒙着大红的盖头坐在喜床上, 表面上和别的新娘没有什么区别,只有新娘知道自己和别的新娘不一样,她的新郎是个残废之人!
渝王府偏殿内,一个身穿大红缎子喜服的男子坐在菱花镜前,男子肤色白皙,俊脸冷傲,剑眉虎目,鼻如悬胆,鼻头稍稍有点鹰钩,薄唇紧抿,越发显得他倨傲孤冷。
男子的眼睛盯着镜中自己右眉间那道浅浅的发白的刀疤,脑海中浮现出十五年前的往事。
“皇儿,你要好好的活着,长大后为母妃报仇!“十五年前,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他的母妃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贴在他的耳边嘱咐他。
八岁的他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当他跑到母妃的寝殿,只是从殿门外远远的看见了母妃悬在半空中那双美丽的绣花鞋。
他没有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哭喊,而是默默的和使者一起离开了邀月国,离开了双凤城,开始了十五年的质子生活。
十五年了,他已经查出杀死他母妃的幕后黑手就是蓝广。
往事不堪,虎目蕴出点点泪光,看着镜子中的脸,他喃喃自语:“母妃,你的皇儿回来了,回来给母妃报仇了!“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年轻的侍卫萧僮走进来禀报:“禀王爷,新娘已在洞房。“
“知道了,下去吧。“男子的唇畔露出一个邪佞的笑,眼神落在桌上的假面。他缓缓的抬起手,拿起桌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脸上抹,不大功夫,刚刚一张英俊的脸变成了奇丑无比,惨不忍睹的丑陋模样!
此时再看男子,一张倒三角脸上疤痕密布,犹如一条条蚯蚓交错蜿蜒,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让人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褐色的嘴唇翻翻着,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愿意再看第二眼。
男子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脸,走到了一旁的轮椅坐了下来,这才对身后的侍卫说:“萧僮,我该去看看我的新娘子,看看蓝大美人的胆量如何!”
萧僮点点头,推着男子走向洞房。
对此,洞房里的雪依毫不知情,自幼尝尽事态冷暖的雪依练就了随缘就份的从容,她安安静静的端坐在新房的喜床上,静静的等待着传说中丑陋新郎,等待着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