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花园的阁楼的时候,里面已经烧好了炭盆,并且除了一处赏景的窗子是用纱帘遮着之外,其他的都是用厚重的帷幔遮得一丝风都不透,是以即便是到了四面通透的赏景阁楼依旧是暖意盎然,不至于让人觉得寒冷。
太后娘娘在英王妃和晋王妃的伺候下坐下,玉阳公主也在拨弄她的琴弦,为之后的演奏做准备,颜月娘则是在书案前一一查看放着的笔墨纸砚和颜料。
等到颜月娘和玉阳公主都准备好之后,晋王妃突然道:“世子夫人,我之前听闻有人可以一边跳舞一边在屏风上作画,不知世子夫人可会?”
颜月娘尚未来得及作答,晋王妃便继续道:“并非我有意想要为难世子夫人,只是小五难得有兴致弹琴,若是只是瞧着她弹琴,您在书案上作画,虽然说也是极赏心悦目的画面,但多少还是有些单调,若是世子夫人会跳舞又能让皇祖母坐在此处便能瞧见你作画的过程,想来皇祖母瞧着也能更高兴些。”
“哦,还有这般技艺?”太后娘娘似乎也被提起了些许兴致。
颜月娘心下越发的沉重,她便知道英王妃和晋王妃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是不会这般简单的就让她通过的,却没有想到她们给她出的难题是这般的难。
此时若是她拒绝,即便是合理的拒绝也会让人觉着她技艺不够娴熟,有失琅琊颜氏和六逸居的才名,若是她不拒绝,且不说边跳舞便作画的难度有多大,便是在屏风上竖着作画便与书案上平铺着纸张作画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如果并非是专门练过的人,在竖着的屏风上作画即便是他的作画能力再精湛也是会大打折扣的。
更何况跳舞作画这种事情一般只有乐坊的舞姬为了能够与众不同出类拔萃投得那些文人墨客的喜欢方才会去练就的技艺,甚至她们的技艺的重点并非是做出多么意境优美的画作,她们只要舞姿足够优美,画作尚且能看便成。
这个时候如果她应承了她会,即便是她的舞姿足够优美,画作也足够优秀,一样会落人口舌,道是琅琊颜氏的嫡女竟然学了青楼乐坊之中的舞姬乐妓的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偏偏太后娘娘因着一生都在后宫之中,对于这些坊市之中的青楼乐坊之中的上不台面的玩意儿并不清楚,如今听着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太后娘娘,晋王妃殿下容禀,臣妾自幼体弱多病,是以并未学过舞蹈,实在不敢污了几位贵人之眼,且屏风作画必须得是细纱方可,如今时间紧俏想来也是很难找到合适的细纱屏风,只怕屏风作画也是难以实行。”
晋王妃粲然一笑,“倒是我唐突了,忘了世子夫人自幼体弱,不过细纱屏风世子夫人不用担心,我刚刚上楼的时候好似瞧到楼下恰好有一张,不过是从楼下搬来楼上,耽搁不了多少工夫,便是不能跳舞,便是让皇祖母瞧瞧屏风作画的功夫也不错,世子夫人觉着可好?”
虽然是一个问句,但实际上晋王妃已经将颜月娘的话堵死,颜月娘只能垂头应是,不过在诸人瞧不到的情况下,颜月娘的嘴角和眼底都闪着点点笑意。
刚刚在到这阁楼之时瞧到下面那雪白的细纱屏风之时她心里并留了点心眼,所以她刚刚方才故意做出自己不会用屏风作画,便是为了引得英王妃和晋王妃步步紧逼,如今晋王妃果然是落入了她的计算之中。
如此即便是她做的画不如人意也好,至少太后娘娘定然已经知道了今日之事是英王妃和晋王妃刻意计算她,更何况她曾经因着好玩确然是跟着汀兰姑姑学过几个月的屏风作画,此事她恰好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