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灿阳大概的意思是想说,会保养是有钱人的特权,让李阿姨不必计较。
高韶青正在下楼,听到这句话,禁不住脚步慢了下来。
他记得,这里面只有一张他爸妈的照片的,而且,是现在的。
“高伯父没变样!”
她看到过他以前的样子蠹?
他走到了许灿阳的身旁,注视着他们看过的照片,没错,就是这一张照片,是今年的。
他站在沙发旁边,微皱眉头,打量着那张照片,接着问到许灿阳,“你以前见过我爸?髹”
许灿阳不知道高韶青会下来,慌忙含混地说道,“我是说---我是说有钱人都很会保养!高伯母是这样,高伯父也是这样。”
高韶青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我爸两鬓有白头发了,你没看出来吗?”
“我----我不知道?”
“刚才不是说他没变样?”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许灿阳的脸色已经苍白。
高韶青看了李阿姨一眼,“你先去忙你的!”
李阿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狐疑地看过高韶青的脸,又看看灿阳,她的面色有几分不自然。
客厅中陷入了沉默。
一直以来,高韶青就觉得不对劲!
她说她喜欢苏景行,可是上次在马路上是被迫,如果她曾经喜欢过苏景行,为什么他出国以后,苏景行也出国了,而且,她说过这一辈子只有他一个男人,她的心里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苏景行。
他也曾经怀疑许灿阳见过他爸,不过他抓不住证据,上次两个人在上海见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我爸是不是找过你?”他问道许灿阳。
“没有!我上次在上海第一次见他!”许灿阳慌忙从桌子上拿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高韶青已经从她的神态看出来了,在撒谎,所以,她先前肯定见过高致远。
高韶青的态度已然有一些激动,“十年前是他让你离开我的?所以你才找苏景行演了这出戏?”
他不笨,一旦知道了许灿阳曾经见过他爸,便想通了所有。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
“不是,不是,韶青!我当时确实喜欢上了苏景行!”
“当时喜欢上了苏景行后来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他为什么出国?喜欢上了就算在一起一个月,这也代表你曾经移情别恋了,可是你们好像一天也没有待过!”高韶青说道,心里被这一个发现搅得心脏震颤,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她移情别恋,抛弃了他,怪不得,她记他出国的那一天记得那么清楚,记得那一天是五月二十号,还记得那一天是大雨滂沱,如果不是刻骨铭心,如何会记得那么清楚;怪不得,这么多年来,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怪不得,怀上了他的孩子都舍不得打掉;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这么多年来,是他误会了她。
他曾经以为她水性杨花,曾经以为她不过十七岁,性情不稳;现在性子稳了,所以和他在一起了,他也打算原谅她先前喜欢过别人的事情的。
“我要上楼睡觉了!”
手却被高韶青拉住。
“告诉我实话!”
声音已经略略沙哑,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得要坚强,对爱情的态度要忠贞,他原以为他是一个很专情的人,想不到,她-----
是他的她,远比他专情得多。
一个人在国内受苦,不去找他,拒绝各色的男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豁然开朗,想必当初的托福也是为了他而考,原来英语那么差的一个人,竟然考下了托福的高分,得有多么坚强的毅力才能做到这一点,考托福是想离他近一点吧,虽然并不期望这辈子和他在一起了;他也突然明白了,上次在沥城二十三中,校长说许灿阳大一的时候学习不好,大二的时候就突然逆流而上了,也是为了他吧!
怪不得佟小雅一直在撮合他们两个,是她原本就知道灿阳的心里念着他。
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这件事情,他为什么现在才明白过来?其实先前有许多的蛛丝马迹就已经昭示过了,可是,他没有想过他爸去找过许灿阳,而且,许灿阳对这件事情,一个字也没提-----
她还真是熬得住!
许灿阳还是沉默,紧紧地咬着下唇,一句话不说。
“你不说我去找佟小雅问清楚,实在不行我去找苏景行问清楚!”接着高韶青就站了起来,拿着车钥匙准备走。
衣袖却被许灿阳拉住。
“别去!”她说。
“和我说实话!当年他到底怎么和你说的?”高韶青的声音已经有些在吼了,他不是气许灿阳,而是在气高致远,这么急功近利的决定,就耽误了他和她十年的时间,那一刻,高致远这个父亲的形象,也在他心里毁了。
“也没说什么,就说我出身不好,配不上你,让我离开你,办法我自己想!”许灿阳低着头,还在想着前几天高致远也曾经找过她的事情,要不要和高韶青说?
这件事情,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噩梦,挥之不去,想起高致远冰冷的样子,就让她觉得浑身发抖,也知道这一辈子和韶青在一起是一个梦了。
“然后呢?你就找了苏景行?”
许灿阳点点头。
“然后,就单身了十年?”高韶青问道。
许灿阳又点点头。
接着笑了起来,“我是不是挺傻的啊?”
却已经眼泪朦胧,不过现在说起来也没用啊,当时高韶青也是学生,告诉他也不会有好办法。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高韶青紧紧地皱着眉头,十分十分痛心的样子,“却要演一出戏骗我?”
“为了让你死心啊!你认为我脚踩两只船总比你老惦记着我强!”许灿阳向后面沙发的椅背上靠过去。
“你以为我没有办法是吗?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拦得住我爸是吗?就算我当时实力不行,还有我爷爷,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和他抗衡了!”
“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呢?你也承担得起吗?不光是青宁,还有盛名的股份!我好歹也是主持商界的,这些事情,我还是懂的。”许灿阳心里也乱了,本来今天晚上,让高韶青发现这一个惊天秘密,就让她措手不及了。
高韶青沉默了片刻,盯着许灿阳的眼睛在看,“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只告诉你契约结婚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你这些!”
许灿阳的眼睛狠狠地闭了闭,没想着说出来,可是这些事情,整日都在她的脑子里,搅得她睡不着觉!
“他又找过你是不是?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然后离开我?”高韶青直言。
对父亲的作风,他还是很了解的,知道父亲是怎样的人。
许灿阳沉默,双臂抱在胸前,一直想瞒住他的事情,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孩子生下来就离开我?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妈?只有爸?然后再按照他的意见,我娶了唐宁?是这样吗?”高韶青问到她。
“我不知道!生孩子还是很远的事情!”这件事情,许灿阳也没有主意。
“今年去美国去不了,过了年先去办护照,然后去美国!”高韶青说道。
“韶青,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许灿阳的口气有一些隐忍,还有一些为难。
“不是闹大!是要解决问题,他不是想一手遮天吗,我现在就找一块布,把他给遮起来!”高韶青今天晚上实在激动,对父亲的痛恨,对灿阳的重新认识,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心,他要重新认识眼前的女人了。
本来打算灿阳毕业就结婚的,可是现在他都三十三了,过两天就三十四了,才有孩子,婚还没结。
他这晚婚晚育工作做的也太到位了!
他紧紧地握住了许灿阳的手,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他刚刚回来的时候,曾经那么羞辱她,她一句话不说,他只记得她当时眼中含泪的大眼睛,想必这些年来,这种时刻,定是不少的,受了委屈,隐忍着,一言不发,也任性,也坚强,有时候心态像个孩子,更多的时候,却比所有的成人都理智,都成熟。
十七岁的灿阳虽然跋扈任性,可是现在已经变成了温柔可人,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心,对他的心。
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钟情另外一个人那么多年,就像在美国的时候,他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忘不了许灿阳,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就在耳畔回荡。他也曾经气愤,为什么许灿阳那移情别人,不过现在看起来,她不枉他爱了她这么些年,念了她这么些年!
她从来不曾遗忘他,就像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去睡觉!”高韶青说了一句。
许灿阳不明白高韶青今天晚上经历了怎样的心理震撼,心中怎样激动澎湃,起伏如潮,只是,她的心里却是平静,毕竟一个人在他爸的阴影下生活了这么些年,如今只是说出来而已,心里淡定得很。
许灿阳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高韶青看她不动弹,把她横抱起来,上了楼,很温情很深情的样子。
曾经为了她和苏景行的事情误会她,甚至曾经问过她,陪她睡一晚上要多少钱!那时候自己也不过是生气,恨她忘了自己,所以口不择言。
现在看起来,他不仅不理智,而且相当愚蠢。
“我还没吃饭呢!”许灿阳说道。
“不吃了!去说话。”
两个人进了高韶青的房间,细细说起当年的事情。
房间里没有开灯,两个人就躺在床上。
“当时,也想你,可是知道见不到,有什么办法呢,想你的时候,就背单词,想着多背一个单词,就离你近一点!其实也不过是望梅止渴而已。”许灿阳淡然说道。
好在那些日子都过来了,现在,他就在自己身边。
“那你有没有想我啊?”许灿阳说道。
“没有!”高韶青回答的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我不会想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就知道你这样!”许灿阳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哪能不想她?
无论她犯过什么错,都是他的小灿阳啊。
一直想回来,却回不来。
他伏在许灿阳的身上,很深情很深情地吻着她,喃喃自语,“对不起,灿阳,对不起!”
许灿阳没说什么,有他这句话,这十年的光阴总算没有白费,而且,最不期望的事情就是把他等回来!
他真的回来了。
第二天是大年二十九,明天就是新年,其实大年二十九才是最有意思的,大家都准备过年了,因为这是第一次和高韶青在一起过年,所以,许灿阳很兴奋,和他一起贴对联,一起打扫卫生,一起包饺子,不过高韶青不会包饺子!只能看着别人包。
老高和李阿姨把卫生都打扫完了,饺子也都包好了,他们一会儿就回家过年去了,老丁是外地人,早早地就走了。
好像一栋大房子里,只剩下许灿阳和高韶青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