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烈火无情
“嘭!”塔崴木庞大的身躯像是一个麻袋一样从马上摔落,砸在了地上。胸口的伤口不断的流出鲜血,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不远处,陈不超掌中的九股叉上鲜血还在一滴滴地滴落,“不行,这家伙有点外强中干!才接了三十招。”
原本已经重伤欲死的塔崴木听到这句话,躺在地上挣扎了一阵,好想起来打这个周将一顿,哦!我好像打不过他,随后意识逐渐模糊。
陈不超翻身下马,斩下了敌将首级。这是他军功的证明。
“走!弟兄们!”在简单处理了一下之后,陈不超又重新上马,带着麾下的弟兄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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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军的火箭和石弹落在了大营之内。浇满了火油的粮草营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继续攻击!目标两侧密林。”周军的火箭和燃烧的石弹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在三轮攻击之后,周军将攻击的目标转向了大营两侧的密林。
原本漆黑的密林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密林之中不断地产生着小的爆炸。
若是有人在密林中借助火光仔细地观察,就会发现在树枝之上以及树杈之间,放置这大大小小的木桶。
这是通越古道原本驻扎的越州军,在撤退之后安置的,为避免消息的走漏,萧讷用的全是越州军中的嫡系人马。在黑暗之中作业了一整晚,才完成的布置。
用了整整十万斤的火油,将周军储藏的火油都给掏空了。
原本漆黑的森林,被燃起大火所照亮了。
“大汗!军营的四周都烧起来了!”负责周围巡逻卫哨的千夫长,第一时间将情况报给了扎拓木。
正处于暴怒的扎拓木一脚就踹翻了这个名千夫长,“我自己长眼睛了,我自己会看!不用你来告诉我!传我的命令,大军准备渡河,退回去!”
此时的犬戎大军已经失了先机,周军这显然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伏击。
“报!大汗!我们来时的那片丛林也烧起来了。我们的后路被切断了!”
“什么?!”听到这个噩耗的扎拓木原本就紧握的双拳握得更紧了,指甲已经掐入了肉中都浑然不觉,任由鲜血不断留下。
在扎拓木的全部大军过河之后,原本埋伏在两翼的轻骑就迅速地从两侧早就探查清楚的浅滩之处,渡过了河流。周营的厮杀之声,已经周围大军的交战声,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绕道了犬戎大军的背后。他们没有选择这个机会突袭,而是带上了各类的引火之物,将这片密林点着、
萧讷,国朝名帅。
这个算无遗策的男人又将他的尊严和骄傲狠狠地踩入了泥壤之中,无情地践踏。
他自以为的得计,不过是萧讷设下的圈套。他自以为的成功,不过是萧讷放置的诱饵,为的就是将他和他麾下的大军诱入这绝地之中。
扎拓木此时就是一个已经山穷水尽的赌徒。
“传我命令!全军突击!”
现在的犬戎大军已经无路可走,只有正面的漆黑的森林尚未着火。但是犬戎却不知里面到底埋伏了多少的周军,黑暗中的密林就像是一个张开的血盆大口,不知要吞噬多少犬戎勇士的生命。
但是如今的犬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不就面对熊熊的烈火,要不就面对踏出周军的埋伏。一道送命题,但是犬戎却必须做出选择。
扎拓木的选择就是全军突击。
“杀!杀!”原本已经慌乱的犬戎大军在扎拓木的威压之下,都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在扎里木的扎里木和嘞格木的带领下,整理阵型。准备向着前方的周军突袭。
原本位于山侧的高峰上的周将已经驱马带人赶到了附近的一处山林之上。
周围亲兵的火把的火光映出了他的面容——岭南节度使、越州军都督萧讷。
看着原本因为四处火起,箭雨石弹的侵袭而变得混乱的犬戎军在,在扎拓木的指挥下,变得渐渐整齐,萧讷原本淡定的面上露出了微笑,“这些犬戎人要冲锋了!”
在火光的照耀下,在他身边另一名身穿铠甲的将军的也从黑暗中显现。正是荡寇将军,岭南游击盛肃。
“萧帅,这些犬戎人,身处绝境,只有眼前一条生路,一旦拼命,必然悍不畏死,凶猛无比……”
盛肃的话,被萧讷的微微一抬手给制止,“盛将军且安心。他没机会走这条生路的。他想走生路,那就把他的路给断了吧!”
萧讷的话音一落,一对传令兵举起了手中的号角。
“呜呜呜……”
这是萧讷为扎拓木和他的犬戎大军准备黄泉之曲,“点火!”
在号角响起的时刻,犬戎的最后一条生路断了。
原本周军大营背后通向岭南的通越古道在号角声下,也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这让原本拼尽全力的犬戎大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无助地四处张望。
原本打算和周军决一死战的扎拓木也愣住了,“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化为血雾。身子向后仰天倒下。
“大汗!大汗!”周围的人看见扎拓木吐血,立刻上前,还好一名亲卫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扎拓木。才不至于让扎拓木直接摔到在地上。
“没想到,萧讷连决一死战的机会都不给我。咳咳咳……”气急攻心的扎拓木一阵剧烈地咳嗽,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他们是想用这烈火、箭矢和飞石,就把我们留在这里。”
“大汗!”正在前军统领军队的嘞格木发现大军的前方和两侧手大火,根本没有办法突破,立刻率大军撤了回来,想询问扎拓木该怎么办?一来就看见了一群人围着扎拓木,而扎拓木已经倒在地上,胸前的衣袍已经被鲜血浸湿。
“大兄!”扎里木也在这个时候返回了。看见倒在地上的扎拓木,扎里木一把抓住了一旁的一个亲兵问道,“我大兄怎么了?!”看见扎拓木倒在地上,胸口的衣袍尽是鲜血,扎里木连大汗都叫了,直接就称呼大兄。
“启禀右大将!大汗是……”亲兵看了一眼扎拓木不知该怎么形容。
“扎里木,我没有大碍!”扎拓木摆了摆手,勉强起身,“为将者,当波澜不惊,沉着冷静。看来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大兄,我们现在无路可走,该怎么办?!”扎里木一见扎拓木已经能自己站立了,立刻急切地问道。
扎拓木晃了晃脑袋,试着让自己更加清醒,“嘞格木,现在的伤亡如何?”
“启禀大汗,由于是夜晚我军是遭到突袭,伤亡一时之间难以估计,目前知道的就已经有近万人死在大火和周军的箭矢石弹之下。”嘞格木在心里大约估算了一下,回答道。
扎拓木听到伤亡数量,一阵心疼,但是没有办法,只得继续问道:“嘞格木!有办法突破大火吗?”
“不行,那些狡诈的周人又用了之前的火油,火势在短时间内就扩散开了!根本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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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今夜的风向是难得的东南风,自海上吹来。虽然风势不大,但是配合上火油,也足够让整座密林烧起来了。也不会伤到我们的人。”萧讷向着一旁的盛肃解释道。
“萧帅!!”盛肃在一旁一张口,仿佛还想说什么,但是却止住了。
萧讷看了一眼盛肃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也是一片清明,知道盛肃有问题要问自己。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萧讷停顿了一下,脸上的微笑依旧没有停下,“盛肃你可知道慈不掌兵,从来不是一句空话。这不仅仅对敌手,也是对自己。”
“只有狠得下心,才能赢得更彻底,我知道你心里在怨我,将你、邱泉和那五千人马当成了诱饵。对吗?”
面对萧讷的疑问,盛肃没有开口。
萧讷也不见怪,继续说道,“可是你以为我真的一点感觉没有吗?那五千人可是跟着我在越州出生入死的兄弟啊!”萧讷的原本平静的声音出现了一丝的颤抖,“但是我是岭南节度使,我要负责的不是某一小部分人的生死成败,而是骑越岭五十万大军的生死成败,更是岭南九郡三千万百姓的生死存亡,更是我大周的江山社稷。我能做的是,只是用最小的代价,最少的伤亡来赢得这场大战。所以我不能心疼,不能悲伤。我必须保证绝对的冷静,大周输不起了!”
“萧帅!”盛肃也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了。
“对于邱副将和那些为国捐躯的兄弟,我确实不忍,更不想。但若是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依旧会这么做!因为我萧讷是骑越岭大军的主帅!他们的牺牲能换来骑越岭上更多弟兄的活命!能换来大周的新生!”
盛肃看着左手紧紧握着腰间佩剑的萧讷。心中百感交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一代名帅的。
国朝三大名帅,本来都有如此风采,但是后来的高明杰为权腌所制,瑶天远年事已高。所以他们都没有了萧讷的这般决断。
“萧帅!末将请战!”盛肃半跪在萧讷马前。
“去把扎拓木依旧赵义鸿的生擒回来吧!我要亲自在弟兄们的墓前,拿他们的心头之血和项上人头,告慰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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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向周营的箭雨和投石器发射的燃烧的石弹一直没有停歇,在不断的带走犬戎士卒的生命。
不过在嘞格木的指挥下,犬戎的人马已经渐渐退出了攻击范围。
“大汗,实在不行我们就下河吧!反正这条河的河水也不深,就算我们犬戎勇士不擅水性,但是只要我们顺着水流向下走,就必然能够逃出去。周军不能将在两岸都埋伏有伏兵。从刚才的箭矢来看,他们至少再大营的四周集结了不下五万的兵马!”嘞格木虽然很不喜欢这条三岭河,但是现在的三岭河却是犬戎的救命稻草。三岭河的最深处,只能没过战马的四条腿。对于一般的犬戎士卒来说,根本不会被水淹没,所以会不会水性,也没什么关系。
扎拓木看了三岭河一眼,无奈的说道,“我们都能想到的事情,你以为萧讷会想不到吗?你以五千人马和一座周军大营,万石粮食为饵不可能仅仅让我们趟一次河吧!”经过这次的大战,扎拓木已经想明白了,不管怎么高估萧讷都不为过,这个人确实有着无双名将的风采。
扎拓木略微一沉思,就下定了决心,因为留给他作决定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们逆流而上!”
所有人都被扎拓木的话给震惊到了。
“大汗!这?!”嘞格木还想劝说扎拓木,就被扎拓木制止了。
“要是是我,我就在这河的下游再设一直伏兵,我们的大军一路涉水而来,加上之前的大败,士气必然萎靡不振。此时出战,不然能大获全胜。这样的安排连我都能想到,萧讷难道会想不到?所以我偏偏反其道行之,虽然逆水而行的难度更大,更安全一些。”
“大汗英明!”
“大汗睿智!一眼就识破了萧讷的诡计!”
周围的亲卫和将领听完了扎拓木的分析,都连连称赞。但是立刻就被扎拓木的一挥手给打断了。
“所有人,立刻带领大军进入三岭河中。全军逆流而上。”在扎拓木下达命令后,所有的将领,都前往组织人马,进入了三岭河中。
犬戎的十三万人马,先后进入了河中让原本水流还算湍急的河流,在人墙的阻挡下都几乎断流了。
在高处观察着犬戎动静的周军传令兵,也开始在山上挥舞火把,用大周常用的暗语,通知下方的军队。
原本朝着大周营内仍在不断射击的箭矢停下了。唯独投石车的燃烧石弹仍在接连不断的发射,犬戎人的藤盾根本抵挡不了冲击力巨大的石弹(当然了铁盾好像也挡不住。)
很快河里的犬戎士卒就出现了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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