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亮的时候叶棠看到了一条摆动的鱼尾，灰黑色的。
玄瑜从海里探头，一眼便对上了靠在船边的叶棠的笑容，海水带来的冰冷刺骨缓缓地消散，他眸色温柔下来。
“你帮我个忙呗。”
“什么？”
叶棠朝着他招了招手玄瑜便跃到了船上，闻到血腥味看到地上的场景和他梦里的场景高度重合。
他猛地看向叶棠。
迟疑的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嗯，是温热的。
叶棠倒也没推开他只是任由他这么抱着，耳边响起玄瑜有些颤抖的声音，”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想要抓我来把你叫上来然后抓住你，我就先下手为强把他们都给干掉了。”叶棠不怎么在乎的开口。
玄瑜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紧。
还好。
“你帮我把这里清理干净吧，都不好走路了。”
“好。”
玄瑜一挥手这些尸体全都被他给丢入了海里喂鱼，海浪翻涌过来控制住力道将船板上的血迹全都冲刷干净，叶棠身上的血迹也被顺便清理了干净。
叶棠奇怪的看着玄瑜，怎么觉得这会他变得这么乖了呢，好像什么都顺着她来了。
玄瑜把一把黑色的尖刃拿出来交到叶棠手里，“离一个月只差几天了，只要你拿着它刺入肖钦煜的心脏你就能够活下来恢复鱼尾。”
“到时候我带你回去。”
没关系，哪怕她心里还有肖钦煜，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只要她好好的就好！
长长久久的岁月，他会让她心里有他的。
“好。”
玄瑜不放心的盯着她的眸子，“你答应过我你到时候一定会杀了肖钦煜回到海里的，你答应过我的！”
“不然我现在就陪着你去动手！”
他拉住叶棠的手腕就要走，但是叶棠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别着急啊，我既然答应了你不会食言的，玄瑜，你这是……后悔了？”
玄瑜抱住她眸色深沉，他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之后的沙哑。
“嗯，我后悔了。”
“朝棠，肖钦煜他不爱你，你不爱他了好不好？换个人吧，换成我吧。”
“我是刹，你是人鱼，我们才会能够在一起的。”
叶棠只是看着他没有言语。
玄瑜深情的看着她，梦里失去她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的他的心都要裂开，他清晰的记得当时所想。
他恨不得将这一切全都摧毁了。
也只有失去她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啊，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舍不下她了。
眼前的人真实的在他怀里，真好啊。
他眼里的情动再也控制不住，在第一缕阳光从云层后探出头时，容貌俊美身材健硕的少年垂下头，带着一丝凉意的唇落在了叶棠唇上。
这是一个极尽温柔的吻。
叶棠睁着眸子将这样的玄瑜看在眼里，成为一抹金色的印记。
叶棠带着些许温热的手指轻轻的落在他胸膛上的伤疤上，这是肖钦煜上次差点要了他命的那一箭。
想到当时那混杂着血的鳞片叶棠的声音不自觉的就温柔下来。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上来了，伤口好了吗？还痛不痛？”
玄瑜垂眸看着她露出三分痛意，点点头，“很痛，小人鱼帮我疗伤好不好？”
叶棠昂起下巴故意逗他，“上次我给某人疗伤然后就被丢到岸上来了，这次我可不敢了，谁知道还会被怎么对待啊。”
玄瑜眼里带上了浓浓的笑意。
这才是他的鲜活的小人鱼啊。
还是很记仇的小人鱼。
玄瑜捧着叶棠柔嫩的脸颊，看到她发上自己送的簪子那份欣喜快要溢出来，是不是只要他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她也会看见他呢。
“会这样对你。”
话落玄瑜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裹挟着温柔的海风和初阳的温暖气息，喜悦的心情在逐渐的攀升，比他吃过的蜜糖还要甜美。
看玄瑜这缠着她不肯放手的模样叶棠清醒的推了推他。
“好了，你该回海里了，还得养伤。”
玄瑜有些不满意的看她，“那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去杀了肖钦煜？”
“还有些话没说清楚再等两天。”叶棠看他这一脸哀怨的模样俯身在他伤口处落下浅浅一个吻。
“现在能力还没恢复，等恢复了鱼尾之后再给你治疗好不好？先回去等我？”
得到了想要的亲吻玄瑜勉强的点点头，“那那天日出前我来接你。”
“好，这几日困住他们让他们无法离开这片海域吧。”
“那是当然的！”玄瑜声音铿锵。
在海里至少一切都还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可一旦上了岸就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那种感觉他非常的不喜欢！
“那你先走吧。”
“好。”
叶棠无奈的看他，都说好了那你把手松开啊。
等听到动静了叶棠推了推他玄瑜这才不舍的跃入海中，叶棠对他挥了挥手自己也进了房间。
昨晚都没怎么睡，叶棠沾着床就闭上了眼睛，手里的黑色尖刃被她收在了枕头下。
过了会外面传来了声音。
“奇怪，那些船夫怎么都不见了？这样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啊？”
“他们难道是跑了？不应该啊，他们没有船怎么跑的？”
“这下可怎么办？”
外面最后到底是怎么商量的叶棠一点都不在意，睡了好一会养足精神的叶棠这才伸了个懒腰起来了。
刚好叶笀音敲门走了进来。
“小棠，你醒了，是在海上不舒服吗？”
她没有把外面的困境和她提及，还给她带来了吃的和淡水。
叶棠接过斯文的吃了起来。
“谢谢叶姐姐，我是有点，但不严重。”
“这样啊，那可能我们还要在海上再待些时间，我陪着你吧，说说话也许会好些。”
叶棠只是笑了笑。
她别有深意的看着叶笀音，“叶姐姐，我听说是因为你救了肖大哥所以你们才在一起的？”
“是，也不全是吧。”
叶笀音声音温柔又有些害羞的说了起来。
“我是在海岸上捡到他的，也说不得上是什么救命之恩，听他说了在海上遇到的凶险之后我更觉得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这件事是我们认识的契机，后面是言谈间兴趣相投家世相当来往的更密切了。”
“然后……就彼此倾心了。”
“这样啊……”叶棠点点头，“那叶姐姐觉得如果他能够从海里脱险并不是因为神的眷顾而是被人救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把他放在岸边的话。”
叶棠故意拉长语调，“如果那个人还喜欢肖大哥，叶姐姐觉得肖大哥会怎么选？”
叶笀音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因为肖钦煜当初的描述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如果真是这样……
她思考了一下之后无奈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尊重阿煜的选择，不会强求。”
“那人对阿煜有救命之恩，这是应该的。”
“叶姐姐真是宽容大度。”
“这有什么大度的，若是两人心里有疙瘩也是过不下去无法长久的。我想要的，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是，强求确实没意思。”叶棠点头赞同。
这大概算是……她比较喜欢的一个女主了嘛。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他们he吧。
他们没有把船夫消失的事情告诉叶棠就是不希望她为之担心，他们尝试着操纵大船，但好像不管怎么行驶最终都会回到原地。
这让一船的人都开始焦虑起来。
等时间差不多了叶棠把肖钦煜叫出来，两个人看着天色一点点的变亮。
“小棠，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你放心，很快就能够回岸上了，别担心。”
叶棠低低笑了两声，往日在他面前那柔弱的模样不复存在。
“有些话今日也该说明白了。”
叶棠的语气没什么情绪，“若是我说那一日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相信吗？”
“小棠？”肖钦煜诧异的看过来，自然是不相信的。
她这么柔弱的一个女生，再怎么也想不到她能将他从那样的风浪中救下他。
“那些人的疑问是正确的，玄瑜当时确实是在护着我，我和他是认识的。不是因为他幻化成了我儿时玩伴，是因为啊……”
叶棠盈盈浅笑，“我是人鱼啊。”
“你……”
肖钦煜迟疑的看向她的双腿，似是不相信。
“我救了你喜欢上你为了生出双腿见到你失去了半颗心，若是一个月内你喜欢不上我我就会变成泡沫。”
“什么？”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叶棠拿出藏在身后的黑色尖刃，“在日出之前我杀了你，我可以恢复鱼尾。”
“肖钦煜，你怎么选。”
这一次，她把机会交给他。
人啊，是自私的，她很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选择。
肖钦煜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这件事，若非当日亲眼看见了玄瑜是海妖，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叶棠是人鱼。
可是……
现在一切摆在他面前，他无法不相信。
怪不得他说她的双腿有疾，原来是因为是鱼尾变的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救了我，谢谢。”
叶棠轻笑，“那你要如何选择呢？”
“我……”肖钦煜垂下长睫，“对不起，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