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领着中军骑兵跑了,十几万人跑的漫山遍野,自相践踏,内讧而死的极多。放养在野外的羊群更是遭了殃,倒了大霉,成了贼众争抢的目标。到了夜里,城外数十里连营里更是惨叫连连,火光冲天,内讧的贼众竟大打出手,互相攻讦,场面堪比一场大战。“
这!”
“这是何道理?”
守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竟迟迟不敢趁乱出城,虽说是白白错过了战机,李承恩却始终牢记着最紧要的事情,守住突厥斯坦城,他便是大功一件。战后他也凭借这一记大功而声名鹊起了。
两日夜后,波斯北部高原,呼罗珊。
切迪率部这一路亡命奔逃,两日夜后,再次进入了波斯北部复杂的高原地带,此时他的居心已昭然若揭。说来巧了,此地距离夏国相所部全军覆灭的战场,还不足十里,沿途仍随处可见战死的士卒,马尸。
哒哒哒,嘈杂的马蹄声停了下来,张水子勒住战马,瞧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敌骑,路边几具伏尸大致完好。数骑翻身下马,将那伏尸翻转过来,便露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
回张帅,是关宁军。”“
哼!”
张水子面色有些阴沉,眼睛眯起来看着远方的山脊上鬼祟的骑兵,一咧嘴露出几颗大黄牙。此前邓承志领兵夜袭,受了些伤,领兵追击的便换成了这位张帅,一进入波斯北部的高原山区,他便警觉起来了。“
算计咱?”一
声冷哼,张水子嘿嘿干笑了起来:“张某奉陪!”
然而骑兵已进入呼罗珊地区,奋力登上光秃秃山脊上,张水子就越来越吃惊,他终于明白夏国相是如何战败覆灭的了。这地方简直就是穷山恶水,且山势越来越高,越是身强体壮之辈呼吸便越发困难。“
希律律!”驱
策着战马越走越慢,奋力登上一处坡地,连战马也难以适应这里的高度,相继出现虚弱的迹象。咒骂声中,一干明骑有些目瞪口呆,瞧着这座陡坡的北面,西面生长着茂盛的灌木,南面则植物稀少,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嘿,这鬼地方。”
“此地便是呼罗珊。”在
中原王朝的历史上,最远也就打到这里了,呼罗珊,昔盛唐天宝十年,大唐统帅高仙芝率两万唐军,与大食军队激战于怛罗斯。唐军惨败,大食惨胜,这个怛罗斯城的确切地点,大致便是在呼罗珊附近了。历史出现了惊人的相似,昔年唐军两万精锐远征,如今,张,邓二人麾下的明骑也刚好两万。
且先前夏国相所部关宁军,八千余骑覆灭于此,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呀。
“止步!”
“下马,戒备!”傍
晚时张部奋力爬上了高坡,将人马藏于北侧山麓的灌木丛中,暂做休整,追击两日夜后已然疲惫不堪。然而复杂难走的地形,对大家伙都是公平的,前头逃跑的奥斯曼骑兵估摸着,也实在是跑不动了。两山之间隔着一块平原,追击的明军,逃跑的奥斯曼骑兵各自休整,相距也不过三四十里。此
时,便显出开原铁骑与关宁军的差别,所谓的训练有素。张部士卒虽疲惫不堪,夜间扎营,却仍是一本正经的按照操典,侦骑四出,布置警戒线,明暗哨藏于北坡的灌木丛中,随军携带的铁蒺藜也撒的到处都是。细致处见真章,这便是一支常备骑兵军所具备的基本素养,端的是一丝不苟,井然有序。夜
色凄迷,一轮明月高高悬着,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夜袭也是讲究天时的,这样明亮的月色照耀下,恍如白昼,夜袭便等若是送死。三
十里外另一处山脊上,奥斯曼人的营地。
切迪率部逃了两天两夜,也累坏了,然而他手中却死死捏着几张王牌,他是信心满满要故技重施,一等战机成熟了,便返身一击吃掉这部明骑精锐。便如同他的老祖宗曾经做到过的那般,将东方帝国的强大骑兵,歼灭于这片帝国坟场。
说起半个月前,他是如何歼灭夏部八千骑兵的,便与他手中这几张王牌有关。
那一日山脊上出现的鬼祟人影,说穿了也不神秘,无非是一支投靠了他的波斯高原骑兵,也便是曾经打败了唐军高仙芝的呼罗珊骑兵。这些土着高原骑兵人数约两三千人,却实实在在是虔诚的信徒,作战勇猛不怕死。
这些呼罗珊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这些骑兵熟悉地形,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了如指掌。切迪手中另有一张王牌,便是从埃及找来的马穆鲁克骑兵,都换成了禁卫军的装束,兵力大约一万两千骑。马
穆鲁克的原意是奴隶,这些遮遮掩掩的神秘埃及骑兵,到底有多凶悍呐。当年这支凶悍骑兵军团的祖先,曾经在在巴勒斯坦附近的艾因贾鲁,在野战中打败了蒙古大军,这是鼎盛时期的蒙古大军在西征历史上,第一次野战中被对手全歼。这
场胜利对世界历史的影响有多大呐,它标志着轰轰烈烈的蒙古西征浪潮的结束。这
支埃及骑兵的大获全胜,使得百战百胜的蒙古大军,没有能够攻陷耶路撒冷圣地,并且使得蒙军没有最终涉足非洲国家。因此保护了阿拉伯伊斯兰文明免遭蒙古大军的彻底破坏,同时也使得阿拉伯文明的中心开始转向埃及。
颇具传奇色彩的埃及马穆鲁克骑兵,就是这样凶悍的一个军事集团。
半个月前,切迪就是凭借手里的这两张王牌,又击败了夏国相的关宁军,如今他又要故技重施了。
深夜,一团乌云遮住了明月,大地变得一片昏暗。
张水子向后靠在战马柔软的腹部,警觉睁开眼睛,一声低喝:“长风!”
“破虏!”一
声低喝,一瘸一拐的邓承志拨开灌木,领着几个亲兵走了过来:“参见张帅。”“
免了。”
张水子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着,嘿嘿一笑:“小邓,你怎的跑到前军来了?”
听到小邓这个称呼,邓承志便有些哭笑不得,军中上下谁敢这样喊他,也便只有这位五尺刀王了。叉着腰喘了几口粗气,强壮如邓承志之辈,也一时难以适应这里高原反应,他又带着一点腿伤,竟有些心慌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