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炭火烧的正旺,温暖如春。
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在见面的第一天彼此慰藉,没有什么比亲吻拥抱更能倾诉思念,没有什么比交付彼此更能证明和延续这段感情。
案上的烛火早已燃尽,黑夜悄悄退散,屋子里还笼罩着昏暗,但不至于看不清。
萧瓒躺在床上,眼神默然的盯着帐顶。
这一夜春光无限。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容安觉得眼前有浮影掠过,还觉得突然有些冷。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正迎上萧瓒近在咫尺的目光。
他不知何时竟已经穿戴整齐了,还是昨日那身黑色蟒袍,头戴金冠,他坐在床头,床边的帐幔也撩起来了,能看见外面的天光从窗户透进来。
容安眨了眨眼睛,努力的想让自己涣散的意识清醒一些。
萧瓒坐在她身边,两只手臂撑在她的两侧,垂头仔细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尺。
只见她双颊眼尾都带着嫣红,唇色娇艳欲滴,睁开的眼眸宛如一池春水,妩媚懵懂。
裸在外面的香肩白皙迷人,缀着点点红痕,如雨后新荷,惹人怜爱。
这就是她被疼爱后的样子,他知道她很累。
同时心里的讥讽也在疯狂上涨。
在萧瓒过于直白又炽热的注视下,容安尚有些迟钝的大脑里本能的涌入昨夜两人亲密交缠的画面。
刹那间,原本点点嫣红的脸颊仿若桃花盛开,娇美无比,美艳不可方物。
似乎有一股不可言喻的女儿香蔓延在她的周身,令人闻之沉醉。
萧瓒忍不住抬手抚过她的眉眼,她水汪汪的眼睛带着羞涩、满足还有一丝小心翼翼凝视着他。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不管何时,她都能这么美好,这么无辜,她的双眼永远那么澄澈,仿佛清丽可涤尘世。
又或许这世上根本没有完美无缺的人,那只是由爱而产生的错觉罢了。
想到这里,萧瓒拿开了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冷魅的笑。
“我和他,谁好?”他用暗哑的声音问道,他真的很好奇。
容安懵懂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清他的问题,又似乎根本没反应过来。
萧瓒却是很有耐心的等着,看着她先是疑惑的看着自己,接着她似乎是懂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原本像桃花一样娇艳的面容渐渐褪去了颜色,变成惨白,原本脉脉含情的水眸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萧瓒也不知道一个人的容颜可以在瞬间发生巨大的逆差,就好像一朵鲜艳的红玫瑰眨眼之间失去了生机和色彩。
看着容安失魂落魄的眼神,萧瓒问自己开心吗?
他搜肠刮肚的体会,也没有找到一丝快意,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而容安也终于醒悟了。
他昨晚主动来找她,都不是为了和她重修旧好。
为的只是这一刻的奚落和羞辱罢了,这确实像他的作风,他这个人很记仇,嘴巴也不饶人。
得罪过他的人,他都不可能给好脸色,看来自己也不会成为例外。
她慢慢撑起酸痛的快要散架的身体坐起来,锦被下的自己未着寸缕,而他已经穿戴整齐,衣冠楚楚。
其实她早该察觉不对了,曾经的他对自己关怀备至,会体贴的为刚起床的她披上薄毯,可是现在……
容安在他的注视下,一言不发的拿过枕边的睡袍套在身上,没有扭捏,没有害羞,甚至有些木然。
烟粉色的睡袍遮住了满身的痕迹,哪怕领口已经被扯破,但至少也能护住她最后的一点尊严。
萧瓒同样一言不发,他看见了她身上满是属于他的印记,看见她的手按在被他扯破的领口上。
看见她低垂的眉眼上蒙着一层落魄与伤心,他心里也很难受,可是他告诉自己,他没有错。
“我和他什么也没有发生。”容安压下心中的酸涩,抬头看着他说道。
她的眼神是坦然的,也是黯淡无奈的。
她想过解释,可昨晚一切来的如疾风骤雨,他不愿意听,她也不想扫兴。
以为今早说也来得及,毕竟刚刚温存过,正好可以解释这个问题。
现在也不迟,只是气氛已然不对了。
萧瓒依旧一言不发,只冷冷的盯着她,好像她刚刚根本没说话,又或者说了一句废话。
容安知道他不信,也是,口说无凭。
她又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青绿色的香囊,这些天,她一直随身带着,试想了无数次将它交给萧瓒时该怎么说。
“阿瓒,在来见你的路上我出了点意外,骑马受伤失了处子血,这是当时孟州城的一位女医给我写的证明,还有阿蛮也可以为我……”
容安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手里的香囊被萧瓒夺过去直接扔进了窗下的火盆里。
她趴在床沿,眼睁睁看着炭火吞噬了香囊,也吞噬了里面的信笺。
漫无边际的无助和难过席卷了她,直压的她直不起身子,不止是因为证明她贞洁的东西没有了,更因为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他得多恨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