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轩以他独有的诗篇式发音说出这段话,凤晴朗心里很是难受了一下,这确实是唐蕊的说话方式。
唐轩忍不住笑道:“喂,晴朗,不要摆出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好吧,她的原话是‘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命运付出代价,但情谊能成为倾倒命运天平的砝码!’,她建议我务必要保证你的平安,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像我这样堕落的唐家大少爷,死了是没什么关系,如果可以用我的死,换回一个平安的凤晴朗回归迪王朝,重新洗涤那里的尘埃,那真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说着说着,他从湖水里发现,先前凤晴朗黯然的神态跑到了自己的脸上,不由得抱怨道:“嘿,你说她到底是不是我亲生妹妹,每次和她对话,无论是来信,还是记忆中的面谈,她总希望我快点死,如果死得再有这么一点点价值,那么就彻底完美了。”
凤晴朗陪着唐轩叹了口气,记忆中的唐氏大小姐,同样继承了唐家最优秀的血统,但她骨子里有着疯狂的一面,发誓要恢复唐家的荣光,十分不屑于哥哥唐轩的堕落。发誓要恢复荣光这个执念,成为了唐蕊前半生的枷锁,却也成为她前进的动力!
他只能安慰道:“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你肩上的压力恐怕早就将你压垮了……”
唐轩很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指了指对岸那几棵松树,评论道:“唐蕊就像最高那棵松树,确实是这一带最翡翠的风景……”
继而,他又忍不住追加了一句:“但仅仅如此,她也别妄想就此能改变整个即将彻底到来的雪白寒冬。”
唐轩极目眺望,代表他存在那团乌云已经去到地平线的尽头,想必那拉风的浓云翻滚,吓坏了不少沿途的人们和花花草草,他缓缓站了起来,将烟头扔到枯草地上,再用皮靴碾熄,口中道:“我的风暴结界已经到了临界点,说吧,混账晴朗,这次想怎么干?”
凤晴朗道:“制造我到北方王国的假象,我要进行亡灵仪式,渴望成为一个高等亡灵恶魔……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只是假象,我未来两年左右的时间,恐怕还得在逐日区呆着。”
“明白了,交给我吧!”
唐轩正待极度拉风的冲天而起,追上自己的风暴法则,凤晴朗却忽然又道:“等等!”
“嗯?”
“她还好吗?”
唐轩不禁露出玩味的笑,道:“我妹妹唐蕊吗?挺好啊,还很惦记你,就是太执拗于唐氏这个姓氏本身了,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知道!”凤晴朗脸上的笑变得有点苦涩。
唐轩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龙族天才少女阿奴啊,人家也很好啊,龙族里面最光芒四射的明星,身后追求者就如这湖边的碎石,不知几许,但她还是单身,小伙子,你好好努力,回来还有机会!”
阿奴过得很好,将释放属于自己的光芒,凤晴朗一点也没有意外,但他想问的是另一个人,他苦笑的弧度更大了:“那么,她呢?”
“那个暴风雨的夜晚,还不够刻骨铭心吗?不是她出卖你,你会沦落到如此田地?我以为你懂了,原来你一直没懂!”唐轩声线没什么变化,但脚下却狠狠抽出一脚,脚下无数碎石就像被注入了灵魂,争先恐后的跳上湖面,就像一群受惊的小鹿,一直蹦蹦跳跳,到了对岸才惊魂稍定的停下。
“她现在是迪王朝的太子妃,你死心吧,白痴!”
唐轩冲天而起,融入碧蓝天空之中,地平线尽头那团乌云,迅速注入新的活力,在咆哮中往北方奔袭而去。
凤晴朗轻轻的按着自己的心脏,仿佛这样做,就可以让涌过全身的寒流不能侵袭到那里,他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谚语:我错过了很多,我总是一个人难过。
逐日区,生命之林。
对于平凡人而言,这里只是一片空旷辽阔、平和幽宁的森林区,令人流连忘返的风景地带。但对于逐日区的大势力而言,这里代表的是一个古老传承的遗迹,一段被遗忘历史的断层所在。
只要有上百个真武联手,在森林中央的祭坛遗迹中施放法则之力,就能短暂打开属于生命之林的折叠空间,折叠空间中,只有少量的高阶魔兽,大多数魔兽的等阶只为中低阶,却有大量的珍稀原材料,及其一些稀罕的古老武技传承和失传了工艺的珍贵道具。
这个折叠空间最神秘诡异之处,还在于它的限制规则,骨龄超过二十五岁的人,将无法进入这片空间。
所以,人们普遍认为,这是一个古老势力的历练之地,主要开放给年轻人进入磨练自身,无论多强大的势力,也经不起时间的风吹雨打,当这个古老势力渐渐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甚至人们已经想不起它的名字时,折叠空间无疑便成了一片公有财产。
因为里面的种种神奇之处,令各大势力趋之如骛,无视那高得令人颤栗的死亡率,到处征集优秀的年轻人进入折叠空间中征伐,冲突和流血就自然遍布于空间内外,曾经让生命之林一度变得乌烟瘴气……
直到圣痕院校联盟强势接管了这里,规则和秩序才渐渐重新建立。
生命之林的折叠空间,一般情况下,只对联盟内院校开放,到了近二十几年,还渐渐成为了逐日区四年一度预选赛的重要考核地,虽然死亡率有点吓人,但各大院校学员们从折叠空间里面带出来的财富,还有幸存者得到的惊人成长性,令院校联盟硬是顶着压力,坚持让这里继续成为本届圣痕大赛预选赛的地点。
现在,便是到了集结的时间。
生命之林西面的护林所一带,平常在这里可尽情倾听大自然的和谐与宁静,现在只能听到沸腾的人声和喧闹声。
已经到了集结日的最后一天,逐日区有资格参赛的三百七十七所院校,已经陆续到齐,填满了护林所周边青翠的酥油草。
报名登记已经快到了截止的时间,夏狂徒仍四处张望着,墨绿的原始森林和鲜艳的野花已经让他审美疲劳,他想看到的是一个人,凤晴朗竟然还没到,该死的,院校联盟的官员又一次来催促自己了。
他的副手历歌,不得不提醒道:“真到了截止时间,我们就不得不放弃晴朗了。”
夏狂徒颓然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心中却想,少了凤晴朗,明光还有出线的机会吗?说不定最后的成绩,又一次成为逐日区院校间的笑话。周围那一张张青春活力的面孔,又有多少能重现明光……
正在苦恼之际,一把尖锐的男声不合时宜的传进耳里:“狂徒老友,你这彷徨的表情都铭刻在脸上了,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这声音里完全没有半分安慰的意思,如果句子换成“你怎么没死”,恐怕更适合这阴阳怪气的语调。
夏狂徒两道浓黑的眉毛往眉心一皱,两道刺入骨髓的寒光从眼窝中一闪而过,冷然道:“林维渊阁下,我倒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高攀上你这样的朋友了?”
这样毫不客气的回应,那叫林维渊的男子像早有预期,哈哈一笑:“狂徒老友,你们的队伍,还没有团灭呢,你还来这么大的火气呢?”
这话一出,本正凝神细听两人对话的一众明光队员,顿时变色,他们进驻这几天以来,看着驻地附近的院校的领队纷纷各自拜访密谈,只有自己明光罕有关顾,偶尔有相熟的院校领队路过,也仅仅是友好一笑,没有丝毫要和夏狂徒领队谈话的意思,仿佛要和明光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