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的字真好。”漪澜筑内,景容夭站在少年身后,带着笑意看着他写字。
微微发黄的宣纸上,字迹苍劲有力,犹如历经沧桑的老者。
景成墨笑了笑,放下笔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你隔三差五就往我这跑,是想要收买我么。”
“我哪敢呀,这不是看哥哥快要进第二轮了,为了景家的利益,来监督一下哥哥的学习情况嘛。”
刚开始,景容夭只是觉得这个哥哥很阴郁,和当初的自己很像,孤僻内向只喜欢一个人生活。
长时间的相处之后,她愈发觉得景成墨的才华出众,和景成言那家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里的区别。
荣华也告诉了她,在景逸娶她之前,曾经有过一个通房丫头,还是当时祖父塞给他的。一次醉酒意外之后,景成墨就诞生了。
景逸并不喜欢这个儿子,一是无貌无势力的通房所生,二是不喜欢当日被人胁迫醉酒惹出来的这些事情。因而有一天他实在厌烦通房一遍一遍的恳求把她抬姨娘照顾儿子的时候,狠心把那通房推倒在书房后院的枯井里,这件事也只有祖母和他俩人知晓。
“母亲!我可怎么办呀!陛下马上就要召我进宫,我马上就要加封进爵了,我不能坐牢,不能坐牢!”
“回去休息,这事你别管了。”漆黑的夜里,老太太的声音异常坚定。彼时的她只是以为这孩子还小被吓到了,谁能想到景逸一转身。
一道闪电劈过黑夜,照出他阴森诡异的笑容。
他是不受宠的庶子,不是老太太的嫡子,庶子能爬上今天的地位又能单纯到哪里去呢?
自始至终他都觉得景成墨是个累赘,是个影响他娶一位才貌双全的高门夫人的累赘。
可怜景成墨一直不知道他怎么做都不被父亲喜欢,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投个好娘胎罢了。
而经过这些事之后,景成墨从厌恶她,到不给她好脸色,能够来看她,再到最后会惊讶这个没什么用的废物妹妹居然能下这么大一盘棋。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相处的过程中他已经慢慢的习惯了这个妹妹吧。
“你嘴皮子一向厉害,我也懒得同你这丫头多说什么。”他皱着眉头,却并不反感景容夭的主动贴近。
唔,这是什么感觉?不对,都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自己娘亲才没有立足之地,自己才成为卑微无地位无势力的妾室之子!
“其实哥哥没必要那么累的。”背对着少年,景容夭突然这样说。
少女轻柔的声音像敲钟一般一声一声的敲打着景成墨的灵魂。
他愣了一下,没明白这坏女人之女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哥哥一向很好,这一切都不怪哥哥,所以哥哥并不需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你看!我不也不受父亲喜欢吗?”说着,她自嘲式的笑了笑。
“但是,我们难道活着就是为了得到父亲的宠爱吗?自然不是,我们的生命是我们自己的,是母亲给的,父亲既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又怎么奢求我们去这样!”景容夭认认真真的盯着面前俊朗的少年。
“你要加油呀。”说完她就从书房走出去了,头也没回。
只留下一个少年怔怔的不说话,许久他缓过神来,看到纸上他失神时的乱涂乱画慌乱的把纸揉成一团丢出去。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其实这么多年来,傅荣华确实从未苛待过他,每月都给他送衣服送料子,虽然都被他丢了出来。景成言有的金色蝈蝈笼,傅荣华以为他也喜欢,也跑去院子里抓了好多蝈蝈。
后来她身子废了病卧在床的时候,送东西倒是少了一些,但也没忘记差人过来问他需要什么。
这样的女人,会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吗?
他只是在六七岁的时候听到底下的下人偷偷讨论过。“老爷为了公主殿下,把那些通房全部都遣散了,公主没有儿子,还想要把二少爷过继到自己名下呢。”
他沉思了一会,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阿喜,去查一下当年我的奶娘现在在何处。还有当年跟着父亲的老管家现在去哪了。”
“是。”一身粗布衣裳,相貌平平,皮肤发黄的小厮快速从后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