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是萧寒之身的时候,她每日都要习惯做两个小时的运动来保持身形。自从重生到了景容夭的身上,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先不说每走几步路就开始大喘气吧,每天吃四五顿都觉得饿。景容夭这样的女孩子要是放到现代,绝对能被人说闲话。才十五岁还是小孩子,结果吃的腰也看不见,脸撑得像大盘子,少说也得有个一百六七十斤的样子。得亏个头不矮,否则又得多撑大一码。“不行!还得减肥呀!”拎着自己三层肉的水桶腰,她嚎了起来。
“呼~呼~”夜晚下了场小雨,因而清晨山里的石子路上都渗着不少雨水,二人都怕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前进。身体肥胖的景容夭为避免麻烦,一大早的就拜别了祖母和她的母亲。收拾好行李拉着烟儿上了路。这小路上都是雨水,香山寺又在深山老林里头,烟儿本想请个轿夫让他们抬自家小姐上来的,刚提出来就被景容夭给制止了。
“我这本意就是请罪的,若是连着上山都要请人家送上来,佛祖会怨我心不诚的,再说了我这体型,还是不要麻烦人家轿夫了,我多走走路,指不定还能瘦回原来的样子,也免得给母亲丢脸。”她温和的笑着,丝毫不在意麻烦,“而且呀,我们在这山里头,想走多长时间就可以走多长时间,还可以看看风景,不是也挺有趣的吗。”
“小姐说的是,只不过......”烟儿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景容夭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认认真真的看着身边的婢女。“怎么了烟儿,有人欺负你了吗?”
“不,不是,是烟儿觉得......”说着说着,这丫头突然就哭了,把景容夭弄得不知所措,她从小就不擅长和小朋友沟通,小时候也是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姐姐带大的。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大哭,她只能慌张的问,“是累了吗?那我们休息休息?”
“不是,烟儿觉得小姐现在太好了!烟儿怕这一切都是假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泣的她,看了看自己,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会呢......”她心下一沉,刚想辩解,握住烟儿瘦小的手腕时突然看到了些不对劲的东西。她猛地一捋开这姑娘的手臂,瞧见了那一道青一道紫的痕迹,顿时哑然。
难道是景容夭......
就这一瞬间,她立刻抱住了面前的姑娘,恨不得给自己来两巴掌,“对不起,烟儿。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这一片一片的青紫,分明是自己打出来的!
这时,即便不是萧寒自己打的,她都觉得无比心疼。这样一算,不仁不爱不孝不善,样貌也不美丽,品行也差,简直是最恶的那类人了。
“小,小姐?”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让烟儿这个小丫头着实愣住,愣了好长时间以后,仿佛内心的委屈被看穿一般,一下子全部喷涌而出。“小姐不要胡说,是烟儿自己做的不好,小姐不要哭,不要哭。”说着,自己也安慰状的拍打着景容夭的背。
“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护住你,是我蛮横,一有什么事就拿你出气。你放心,从今日开始我一定会护着你,我一定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你!”她说着说着,心思早已飘向远方,自己也有一个弟弟,弟弟性格内向在学校不擅长交际。父母很忙都是自己照顾的。但自己那几年因为焦虑得了病,时常对他打骂上手。而弟弟并没有怨怼他,甚至经常给自己打扫喝完的酒瓶子,直到,自己那天喝醉了没回家。弟弟出门找她,他才七岁,死在了冰冰凉凉的雪夜里。
“如果你愿意,就把我当亲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烟儿。”她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哭的像个孩子。
“小姐~”从昨日开始,烟儿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但是她头一次出现了贪心的念头。如果,如果是真的变了,那她真的希望现在的小姐能永远存在着。
主仆二人就在这时敞开了心扉,关系变得更为亲密起来。
山上的温度比城内要冷许多,二人受了香山寺内姑子的照拂,景容夭反而觉得在这活的更舒坦些。每日不必按照规矩请安学习,只需要看看风景,抄抄经文,瞧瞧来来往往的香客即可。而且虽说抄写经文是极其费笔墨的事情,但她从小就是个快笔,极其擅长誊抄文章,经常偷偷抄了好几本流行乐曲的词,这区区一百遍,更何况还有烟儿帮忙抄着,每日也没废多少工夫。
“烟儿来这边!”一粗壮大树上趴着个绿裙女子,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只青蛙。而不远处去提水的烟儿一脸崩溃的瞧着自家一言不合就上树的小姐,“小姐!不能上去小姐!快下来吧!”
“我没事!今天我一定要喝到蜂蜜水果茶!”不得不说,她待在这地方四五天了,虽然不愁吃不愁喝,但是他们古人只喝茶!要么就是喝冷酒的。她实在是喝腻了没有味道的东西,好不容易碰到一棵树上有蜂巢,这怎么能放过!只是,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体重。
景容夭用地上捡的树枝使劲够着面前的蜂巢,但是她怎么戳也都差一点点。看着这种情况,她狠下心来,身体又往前挪了几下。果然,不出意外的话意外来了,只见她趴着的那根树枝承受不住体重,开始慢慢裂开。
“小姐!”
“砰!”烟儿实在不忍心看到如此血腥场面,双手捂住眼睛。
“哎哟!”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景容夭吃痛的捂住自己的屁股,本来以为是场血腥大场面呢,没想到因为脂肪的缘故给她减轻了不少压力。“嘿嘿嘿。”她咧嘴笑着,又看了一眼被自己体重压掉下来的蜂巢,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快走!!!”乌泱泱密密麻麻的生物朝自己疯狂冲过来,硬生生追了她们几里路。而烟儿见到这幅场景,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姐即便是脾气收敛下来了,也要闯个几次祸才罢休啊。
追了主仆二人大半路,这群蜜蜂终于是放弃不想追了。所幸啊这蜂蜜最后还是到手了,景容夭笑嘻嘻的像个二傻子一般抱着往回赶,也不顾身上的泥污,快乐的哼起歌来。
紧赶慢赶着,终于是在落日之前回到了屋子,寺里的姑子早早的备好了素斋放在了屋里。烟儿把东西放在边上后对景容夭说,“小姐,香山寺的姑子说已经烧好水了,小姐身上脏兮兮的还是快去洗洗吧,奴婢给小姐放水。”
“也好,那我去洗一下,你等会儿将昨日泡在冰里的果蔬切些备着。”她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一脸嫌弃的把蜂巢放在一边进了内屋。
老太太喜好干净,又因为香火供的旺,屋内即便是无人居住,也时常有人打扫着。洗浴的地方正对面摆着一个大大的铜镜,一边沐浴一边哼歌的她时不时的瞥向了铜镜的自己。这几日吃斋念佛,又常常运动,看起来脸上是瘦了一些,不过这腰......
她望向自己三尺多的腰围,叹了口气,随后又下定决心一般。“时间还早呢!无论如何,这体重一定要瘦下来才是!”
“小姐已经很努力了。”烟儿噗嗤一笑,替她一边按摩着肩膀一边说。“小姐只要瘦下来,一定是绝世大美人儿。”
“为什么呀?你被母亲分给我的时候才多大,那时候我虽未发胖,但年纪小,算不得数的。”她不紧不慢的说,手上还玩着一瓣花瓣,“因为人人都说长公主殿下生的貌美,听说老爷年轻时也是丰神俊朗,所以奴婢认为,小姐定然也是美人。”
听到这,她想起来了自己的母亲,荣华公主。这几日的了解,大家都说荣华公主就像是那天上的神仙一般,嫁给当年的朝廷新贵也算是十分相配,一对璧人。只是未曾想到公主久久生不出嫡子。因而久而久之的,外头就开始说了闲话,什么公主无法生子啊,驸马与其夫妻不和啊,驸马外面养了外室时常不来公主这儿所以公主才生不出等等。荣华被逼无奈,又见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无往日那般亲密,才想到纳妾这一下策,虽说是给自己讨了个贤德的名声,可是自古以来又有哪位女子乐意将夫君与她人分享呢,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生儿子么......”说的也是,古代人呢对子嗣的重视度不亚于现在女人对化妆品的护犊子程度,不过他们可能不知道生不生的出儿子,那可是父亲的问题。
“小姐您别担心,夫人还年轻,生下嫡子也还是有机会的。”烟儿见景容夭沉默了下来,只当是她替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宽慰她。
“傻丫头,且不说我母亲那病恹恹的身子未好,你瞧着父亲一个月有几日来瞧过母亲?这男人啊,总归都是靠不住的。”一边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换上亵衣,见天还是有些冷的,烟儿又给她多披了一件外衬。两人在微弱的烛光下清洗蜂巢。“小姐,这个东西真的能吃吗?”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景容夭捯饬这些,只觉得黏糊糊的看起来很难吃的样子。“当然可以了,你放心吧等我弄好以后绝对好喝!”
她取来一稍高的壶,夹起两片黎朦子,碎桃块,还有几种不同的瓜果。拿杵子捣了几下,又加入了她刚刚取下来的过滤好的蜂蜜,随后倒入午后泡好的茶水,来回晃动了几下,自己也很激动的想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刚抿一口,和自己预想的甜味有些不一样,或许是鲜蜂蜜的缘故并没有那么甜,绿茶的清香伴随着桃子,柠檬的酸甜味道,倒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烟儿,你也来试试。”她觉得味道不错,将壶推给身旁的烟儿。而烟儿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直到确认自己家小姐不是在搞她,紧张的接过来抿了一口。
“真的好好喝!”烟儿就是小丫头,一尝到甜的那副开心的模样就像她小时候拿到压岁钱一样。
“是真的吗?”
“真的!小姐的手艺都不亚于宫里那些做糕点的师傅了!而且材料也好寻,这喝下去清清爽爽酸酸甜甜的,整个喉咙的舒服的很。”烟儿丝毫不吝啬彩虹屁,一股脑夸得她快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外头有吱呀的声音,“烟儿,你忘了关窗户吗?”生性谨慎的她,轻声询问旁边的丫头,而烟儿被这一问也是莫名其妙。“没有啊,奴婢记得刚刚小姐沐浴的时候就关上了,若是这点事儿我都忘了,让小姐得了风寒岂不是奴婢的责任。”
“如果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这山里头不如家中,寺里都是些老弱姑子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是碰到个山贼小偷偷走东西还好,若是碰到个杀人不眨眼的......
她手里不知道何时握住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对着另一个拿着套袋,紧张又不知所措的烟儿悄声说。“等他进来,你就立刻把麻袋套他头上,然后什么也别管立刻跑。”
“小姐那你呢!”听她这样说,烟儿立刻摇摇头慌乱道。
“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小姐!奴婢一定不会丢下小姐的!”听到她这样说,烟儿立刻反对,眼神坚定的看着她,“放心吧。”其实景容夭她自己也没多少把握,只是若是真的遇到......现在也只能祈祷是什么小猫小鸟饿了想来有光的地方找点吃的了。
心中暗暗倒数,“三,二,一。烟儿动手!”瞧见内屋的门打开,主仆二人立刻动手,一个害怕的往那团黑影上套麻袋,另一个见麻袋套上了,闭着眼睛一通乱砸。
“哎哟!哎哟别打了!我不是坏人!别打了!”突然听见麻袋里传来稚嫩的声音,二人一愣,皱着眉头缓缓松开袋子。
只见袋子里一下子冒出来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脑袋,看模样依稀还能辨认出是个小男孩。
“小孩子?”二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深山半夜的,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