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南浔拦住归宁去路。
归宁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扑到了南浔怀里,撞的南浔踉跄后退两步。
“你做什么啊?”归宁气的跺脚。
南浔看着她,面无表情道:“归宁,上次的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归宁眼神闪躲。“但如果是想维护唐婉清的话就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上次的事是我错了。”南浔赶紧拉住归宁的手。
归宁不可置信的回头。
今儿个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南浔咋想起跟她认错了?
“你没发烧吧,南浔。”归宁上前替南浔诊脉。
南浔后退一步,躲开。“我……”
归宁看着南浔认真道:“看着也不像烧坏脑子的样子啊,怎的……”
话到一半,倏地戛然而止。
归宁满面惊恐的看着双眸忽然充血的南浔,语带急切道: “南浔,你怎么了?”
“我没事。”
南浔眸中充血,隐约看到眼前有人影晃动,却分不清是谁。
脑中残存的理智拉扯着南浔快要模糊的神志。
归宁步步逼近。“可是你的眼睛。”
“都说了我没事,”南浔脸色惨白,对一旁的小五吩咐。“小五,带她走。”
“将军。”
南浔以往每次体内血毒发作都在深夜。
是以归宁虽当了他这么多次的血库,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且在日光下清楚的看到他血毒发作时的狰狞。
小五面露担忧,迟疑着没有动作。
归宁不傻。
只稍微一动脑子便知南浔这是怎么了。
“我不走。”归宁用力拽着南浔的手腕,追问道:“南浔,你老实告诉我,你体内血毒是不是发作了?”
“不是。”南浔背对着归宁,面上血管根根暴起,狰狞可怖。
“骗人,你明明就是……”
南浔手腕突升的炙热体温烫的归宁差点松开手。
归宁醒神,赶紧替南浔诊脉。
“血气乱涌,筋脉逆转。”归宁面色凝重。“都这般严重了,你还敢说没有。南浔,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想叫我送你一程?”
而今玄月城中因干尸案闹得人心惶惶。
她若在这个时候走,南浔便失了压制血毒的最好时机,恐会于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城中乱杀无辜。
到那时……
所发生的一切将会变得无法预料。
更遑论,南浔还是玄月战神。
玄月百姓心中的信仰。
一旦……信仰破灭。
取而代之的,只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样的结果,归宁想都不敢想。
南浔不说话。
归宁只好向小五求助。“小五子,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将军,得罪了。”小五心一横,赶紧点了南浔的穴道。
彼时,南浔双眸已被血雾浸染。
暴起的血管仿若藤蔓一般从他的额角蔓延至脖颈。
归宁快步绕至他的身前,惊道:“小五子,快看看你家将军这是怎么了?”
“无妨,”小五道:“将军每每体内血毒发作都是如此。”
“那岂不是很痛苦。”归宁说着把南浔往肩上一扛。“算了,时间紧急,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帮他压制血毒吧。”
“好。”
比起归宁的担忧,小五更担心的是自己点的穴道什么时候会被南浔冲破。
两人一路顺着小道去了主院。
想了想,归宁又觉不妥。
唐婉清这个时候还在主院。
他们万一在路上被唐婉清撞个正着岂不是不好。
于是两人又改道去了后院柴房。
“你确定这里不会被人发现?”
归宁把南浔扔到柴房一角,回头问小五。
柴房内光线昏暗。
小五面容严肃的点头。“我去外头守着,这里就交给归宁姑娘你了。”
“也好。”归宁撸起袖子,将手腕递到南浔唇边。
南浔唇角动了动。
归宁道:“咦,他怎么不动。”
“我来吧。”
小五走过来,作势要解南浔身上的穴道。
“以防万一,归宁姑娘要不要先做个准备?”小五不放心的看了眼快要冲破穴道的南浔,问归宁。
归宁不解道:“什么准备。”
“穴道解了之后将军可能会疯魔。”
为今之计,能牵扯南浔理智的就只有新鲜血液。
所以,除了让归宁自残,小五实在想不到其他法子。
“我知道了。”
供南浔吸了这么多次血,归宁又岂会不明白小五话中的意思。
自袖中掏出匕首,在手腕上划了道口子。
鲜红色的血液涌出来,血腥味四散而开。
“那个,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外面守着。”
南浔眼皮动了动。
小五见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连穴道都没来得及解,便仓皇逃离。
稀薄的光线从门缝里钻进来。
归宁抬头一看,竟看到被点了穴道的南浔不知何时恢复正常,用充血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
“呵呵……”
恐怖从心底一瞬蔓延至全身。
归宁脸部面容僵硬的盯着南浔傻笑。“那个,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先喝点垫垫肚子?”
手腕递至南浔唇边,
归宁全身心都在颤抖。
南浔低头,伸出舌尖在归宁淌血的伤口上舔了舔。
然后……
嘴一张,在归宁惊恐的目光之下,咬上了她的脖颈。
归宁因此吓得哇哇大叫。
“喂,是让你吸血,不是让你咬脖子啊……”
脖颈上又麻又痒。
归宁身子被南浔钳制虽动弹不得,却能清楚感受到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
“该死的,你就不能按套路出牌?”
南浔神志不清,想什么做什么完全出自自身本能。
归宁挣扎的越厉害,他就咬的越起劲。
刚开始的时候,归宁尚有余力同她抗衡,可随着她体内血液渐渐流失,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
小五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羞的好几次都忍不住捂了脸。
幸好他清楚知道里头正在发生什么。
否则,就凭归宁那大嗓门,他家将军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五盯着柴房门忧心忡忡。
然而柴房内,归宁肥胖的身子却以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具干尸。
而与之相反的,正是南浔面上渐渐消失的血色狰狞。
也不知这番过了多久。
柴房的门终于开了。
南浔从里推门出来。
“将军,您没事了?”看到南浔安然无恙,小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嗯。”南浔面无表情的点头。
小五伸长了脖子往里张望。“归宁姑娘呢?!她怎么样了?”
“她无事。”南浔长袖一拂,逼得小五退了两步。
小五自知逾矩。“那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给她瞧瞧?”
“不用了。”反手将柴房的门合上,南浔道:“你去寻床被褥过来。”
好端端的要被褥做什么?
小五看着南浔满脸问号。“将军,归宁姑娘她真的没事吗?”
“让你去就去,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南浔神色一冷。
小五忙道:“属下这就去。”
后院与主院相隔甚远。
小五虽不清楚自家将军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出于考量,还是听话的去了。
半个时辰后。
小五抱着卷好的被褥出现在柴房门前。
看着仿若一尊门神般守在门前的自家将军。
小五将被褥递给南浔。
南浔看他一眼,继续吩咐。“主院人多眼杂,你且先回去一趟,把不必要出现的人都打发到别处去。”
“若那人是唐医仙呢?”小五试探着着问。
“自然。”南浔迟疑片刻还是肯定道。
“属下这就去。”
待到小五转身离开。
南浔这才抱着被褥推开柴房的门进去。
大氅的门窗清晰的将柴房内一切景象呈现。
南浔走到早已变成干尸的归宁身前,蹲下身,动作缓慢而又轻柔的用被褥将她整个包裹。
将军府,主院。
今日天光并不见好。
冷风呼呼刮着,卷着院中落叶翩翩起舞。
小五奉命回主院清理闲人。
却见唐婉清今日不知因何起了兴致,竟坐在院中弹琴。
琴声缥缈,却与风声和鸣。
饶是小五这个不懂琴的门外汉,也从中听出了几分悲悯的意味来。
“唐医仙。”
小五走过去,向唐婉清见礼。
唐婉清素手一拂,琴声戛然而止。“小五将军有事?”
“呃……”
唐婉清问的这般直白倒叫小五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五挠了挠后脑勺。“将军说,前院有新来厨子做的上好糕点,想请唐姑娘去尝一尝。”
“是吗?”唐婉清勾唇一笑,起身。“倒叫将军费心了。”
说完,便让人收了琴,缓步去了前院。
唐婉清前脚刚走,南浔后脚就抱着归宁入了主院。
“将军,可要替归宁姑娘……”
“不用了,让她住我房间即可。”
南浔抱着归宁回了自己屋子。
小五跟在身后,“将军,真的不要请个大夫过来替归宁姑娘看一看吗?”
看着自家将军惨白的脸色,小五怎么都觉得归宁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用了。”南浔拂袖关门。
接着只听“嘭”的一声。
小五还未进门,鼻子就被房门给夹了一下。
小五大声呼痛。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这里。”南浔冷声吩咐。
小五揉着被房门夹疼的鼻子。“万一唐医仙非要见将军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