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青这次得罪的不止有监察寺正,还有他老子。
小公公急急忙忙赶到太子府传旨。
一来一回,
差不多费去了半个时辰。
再等谢长青冠衣束发。
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玄月皇在帘幔后昏昏欲睡。
小太监跑进来。“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
玄月皇伸手揉了揉眉心,疲惫道。
“是,”
小公公转身朝殿外高声宣旨。
“宣太子殿下进殿……”
话落。
谢长青抬步进殿。
文武百官相继向他见礼。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长青宽袍广袖一拂,随即行至最前,与南浔并肩而立。
“谢太子殿下。”
文武百官起身。
谢长青这才向玄月皇见礼。
“儿臣……”
“见礼就不必了。”
玄月皇不耐烦的打断谢长青的话头。“还是先听听监察寺正怎么说吧。”
“是。”
谢长青轻声应是,监察寺正出例,将早先呈给玄月皇的证据又重新呈了一遍。
许是有谢长青在场。
玄月皇这次的怒火远比刚才更加猛烈。
“混账东西。”
将监察寺正上呈的证据一把扔到谢长青脸上。
谢长青脸一红,登时窘迫交加。
玄月皇怒道:“身为一国储君,就是这么陷害自己的家国百姓的。”
“谢长青,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啊。”
“父皇息怒。”
谢长青不明缘由,立马跪下,“儿臣不知何事惹父皇动怒至此,还请父皇给个说法。”
“说法……”
玄月皇冷声哼哼。
殿中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出言相护。
谢长青看向南相。
南相冲他摇了摇头。
谢长青心中更毛了。
“你还好意思跟朕要说法。混账东西,我们天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玄月皇怒不可遏。
手头上抓到什么就往下扔什么。
谢长青狼狈的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玄月皇发泄过后,气道:“朕不发话,你就不知道捡起来看看?”
“怎的,难不成还要朕把东西亲自送到你的手里?”
“儿臣不敢。”
谢长青连忙捡起扔在地上的证据,一眼看过去,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玄月皇问。“如何,可有冤枉?”
谢长青头低着没敢说话。
此事虽不是他亲手所为。
却也是得了他的首肯的。
所以,这事不占理。
“朕叫你说话。”
玄月皇说着手上又抓了样东西往下扔去。
黑色的墨汁沿着台阶洒了一地。
等到殿中文武百官反应过来时。
上好的沉香木砚台正好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谢长青的额角。
鲜红色的血水从谢长青额角渗出。
谢长青连动都不敢动。
“陛下。”
南相见状急了,连忙掏出帕子替谢长青擦拭额角的血迹。
“此事疑点重重,有待考察……”
“听南相的意思,是要扭曲事实真相,偏帮太子殿下了。”
南相开口,南浔又岂有沉默之理。
“南将军这话是何意?!”
朝堂上。
南相,南浔针锋相对,分毫不让。
文武百官心知肚明,无一人站出来帮衬。
南浔道:“南相觉得呢?”
归宁上回在朝堂上这么一闹。
殿中文武百官又有哪个不知道荣安堂是无辜的。
南相虽然权倾朝野,可只手遮天。
但有玄月皇在前,他不能罔顾皇权。
既是玄月皇亲自开口要替荣安堂讨个清白。
那他们还能怎么办。
当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哼!”
南相冷哼一声,看向玄月皇重复道:“陛下,此事疑点颇多……”
“听南相的意思,是准备睁眼说瞎话了?”
南相想给谢长青争理。
玄月皇一句话丢出来。
南相当即没了声。
谢长青额角的血水已被止住。
南相放手退回原位。
谢长青自己按住帕子。
玄月皇透过帘幔看他。“真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子,竟也有犯蠢的时候。”
“你打小朕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不成器的东西,朕今天非得废了你不可。”
玄月皇怒到极致。
张口就要废太子。
这下,殿中的文武百官站不住了。
一个个纷纷出面求情。
当然,南浔是个例外。
“陛下息怒……”
“陛下三思……”
俗话说的好,牵一发而动全身。
玄月皇登基多年,后宫就皇后这么一位嫔妃,本就破例。
偏偏皇后就生了谢长青这么一位太子。
多年来。
朝中文武百官无人不奉劝玄月皇纳妃。
可结果……
凡提起此事的皆都告老还乡,
再后来,无人敢提此事。
而今,玄月皇提到废太子。
关键,太子好废。
可国家大统呢?
太子都废了,日后还能由谁来继承大统?
总不可能随便从皇室宗亲里面过继一个过来继承吧。
况且。
据他们所知。
如今的皇室宗亲,如谢长青这般能挑起肩上重担的人少之又少。
文武百官全都出面替谢长青求情。
玄月皇一声不哼。
场面凝滞。
气氛紧张。
“陛下,何须因此动怒。”
南浔忽然道:“万一,此事真如南相所说那般,另有隐情呢?!”
“你……”
玄月皇没想到关键时刻南浔会替谢长青求情。
不由隔着帘幔诧异的看了南浔一眼。
“南将军。”
同为震惊的,监察寺正也在其中。
监察寺正满面狐疑的看着南浔。
叫他查案,上交证据的不正是南浔将军府的人吗?
为何紧要关头,南浔却反过来替太子求情?
监察寺正想不明白。
南浔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气氛再次凝固。
玄月皇问:“南爱卿此言何意?”
“陛下,荣安堂事出蹊跷。万一其中有人陷害……”
南浔挑眉,并没有把话挑明。
不过。
玄月皇倒是把他这话听了进去。
早朝不欢而散。
太子谢长青被罚禁足府中一月。
荣安堂之事便不了了之。
消息传到归宁耳中。
归宁当场就怒了。
抓了她的人也就罢了。
她这段时间的损失又由谁来弥补?
日进斗金的好铺子。
被谢长青和唐婉清这一算计。
估计以后连只苍蝇都不会有了。
荣安堂众人无罪释放。
荣安堂小厮跑到将军府向归宁报平安。
归宁得知事情经过,闹到了南浔那里。
“喂!南浔,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浔在书房处理公务,归宁气势汹汹的冲进去。
南浔抬眼看她。
归宁怒道:“老娘我好不容易才逮到谢长青把柄,你倒好……三言两句就把他撇的一干二净。”
“说,你是不是怕连累到唐婉清,才故意这么做的。”
她为了让谢长青遭到玄月皇的厌弃,可是连玄月皇都给算计了。
也就是这一时半会,玄月皇跟监察寺正回不过神,才把谢长青当了替罪羊。
都说打铁趁热。
玄月皇跟监察寺正吃了这么大的亏。
想来一定会揪着谢长青不放。
然而,南浔这一插手,不是明摆着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归宁气及,怒及。
“你以为太子是你想扳就扳的?”
南浔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归宁一眼。
“若不是皇上和监察寺正暂时受你毒药蒙蔽,把气都撒在了太子身上。”
“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还有,你做了这么多,难道就一直未曾想过,若哪日皇上和监察寺正回神,将矛头指向你时,你又当如何?”
这回,归宁不说话了。
气归气。
可南浔说的也没错。
能当上皇帝的,从古至今,哪个不是在阴谋算计里成长的。
她的这点小伎俩,也就只够暂时蒙蔽下他们的眼球而已。
等他们回过神来收拾她。
她的苦难估计才开始。
“可……荣安堂也不能白白受了这份委屈啊。”
她罩着的人。
在京都必须横着走。
归宁不服气。
南浔看着她。
“一时不能报仇,不代表日后也不能报仇,你急什么?”
谢长青于他而言,着实不算什么。
只是……
唐婉清。
南浔双眼微眯。
归宁道:“我当然急啊,反正被欺负的又不是你的人,”
“你怎知我就不急。”
南浔道:“这事就此揭过吧。”
玄月皇为了这事今早都提到了废太子。
再任由归宁闹下去。
玄月还不得被她闹翻天。
南浔抿唇。
归宁道:“不可能,除非我今日死在这里,否则,他谢长青和唐婉清就别想好过。”
“那你就在府中好好反省吧。”
呃……
南浔一声令下。
刚得到自由的归宁于是又被关了禁足。
“姑娘,将军说的话都是为你好,你这又是何苦呢?!”
夜间,
秋菊来给归宁送饭菜,随口提了一句。
归宁气道:“他是为我好吗?我看他是为了他心中的白月光好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
秋菊撇撇嘴。“人家毕竟是一国太子,有皇上撑腰,”
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
指不定今儿太子刚废,
明儿就又被册封呢?!
谁不知道,玄月就谢长青这么一个太子。
玄月皇又怎舍得一竿子打死,连个翻身之地都不给自己的儿子留。
“就是知道他是太子,我才气啊。”
说到底,谢长青太子的身份还是她给的呢!
结果倒好。
反给自己养了条白尾巴狼,还是会咬人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