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清哭的梨花带雨。
将“矫揉造作”这四个字完美诠释到了一定境界。
归宁在旁瞧着,嘴角直抽。
见过会扭曲事实的。
却没见过这么会扭曲事实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陷害了?”
俗话说的好,不蒸馒头争口气。
归宁气的不想说话。
但见唐婉清如此。
她更想给自己争口气。
南浔看向归宁。
唐婉清还在哭。
归宁道:“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
她不过是来看戏,顺便淌趟浑水的。
唐婉清抵死不认账,她没办法,但也不可能白白让她头顶背个黑锅。
“将军。”唐婉清两眼泛着泪光。
归宁别过头,不等南浔开口,便道:
“南浔,这次我丑话跟你说在前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只说一次。”
“唐婉清她早就和谢长青有一腿了。她之所以接近你,是为了帮助谢长青更好的铲除你……”
“阿宁……”
唐婉清面露错愕的看着归宁。
“我可是你的师姐啊,你怎么可以……”
“来人,把归宁带下去关押起来。”
唐婉清诬陷两个字还没出口,南浔便先下了命令。
归宁气竭。“所以,你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打算查清楚,就决定我的对错了?”
书桌上摆放的公文明显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归宁只一眼,便对南浔的决定失望了。
到底是心底的白月光。
不舍得惩罚,所以就换成了她。
可她又错在哪里。
明眼人都能看清楚的事,为什么南浔就是不明白。
归宁落寞转身。
南浔张嘴想说什么,终是一个字没有说。
归宁被护卫带下去,关在了早先夜泉住的那间屋子。
护卫回来复命。
唐婉清为归宁说话。“将军,阿宁她只是嫉妒心作祟,并无恶意的。”
“唐姑娘该走了。”
南浔并没有去看唐婉清,只吩咐一旁的护卫道:“送唐姑娘回府。”
“是,将军。”
护卫走到唐婉清跟前请她离开。
唐婉清拳头紧了紧,“既是如此,那婉清便先告辞了。”
唐婉清转身出了书房下楼,护卫跟在她的身后关门。
小五等人都走完了才替归宁打抱不平道:
“将军,您这次会不会有些过了。”
事情明摆着就是唐婉清有错在先。
将军却不问缘由,直接将污蔑的罪名安在了归宁头上。
归宁又一向要强。
将军此举,无疑不是在她心上插了把刀。
“你懂什么。”
南浔拂袖,走到案前。
冰冷的眸光从略显紊乱的公文上一扫而过。
南浔道:“去给魑魅传个话,让他派人盯紧了太子府。”
“将军的意思是……”
小五眸光蹭的黝黑发亮。
“让你传话就传话,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南浔把小五赶出书房。
临了,又说了一句。
“夜尘不是在查荣安堂的案子吗?你找人给监察寺说一声,让他们不要过于为难。”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南浔顿了顿。“尽可能的想办法满足。”
“是,”
小五虽然不知道自家将军又在打什么马虎眼。
可他心里清楚,荣安堂的事归宁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既然……
归宁都插手了,将军又这么说。
那岂不是说明……
眼看着真相就要呼之欲出。
小五关键时刻捂住了嘴。
不行,这么大的好消息,他一定要留到最后才能告诉归宁。
小五打马出府直接去了监察寺。
夜尘让手底下的护卫找了几个当日在荣安堂案发现场的重要人证。
准备亲自过问此事。
奈何,人证早先一步被人扼住了命脉。
夜尘问什么,人证便答什么。
只是问出来的结果,
东一句,西一句,与案发现场发生的事根本对不上号。
夜尘气竭,当即对人证进行严刑逼供。
黑压压的一群人。
少说也不下于二十个。
然而到头来,说实话的却是寥寥无几。
使馆的地下暗牢。
染血的鞭子一鞭一鞭从人体上抽过去。
呼痛声,求饶声登时此起彼伏。
夜尘让行刑的人停下手中动作,挨个又问了一遍。
“殿下,还是问不出来。”
也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毒药。
夜尘使尽浑身解数,
一个个除了喊痛求饶,对荣安堂之事态度始终如一。
夜尘无奈,只好将此事交给夜泉。
夜泉虽然喜欢胡闹。
但在这种事上拿捏的准头永远比夜尘要强的多。
这不。
夜尘用了一天的时间也没审问出什么的人。
夜泉却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叫那些疼的在地上打滚的人招了。
“大人饶命,不是小的不说,实在是小人没命敢说啊。”
荣安堂事发当天,现场围了几百人。
然而,真正看清楚其中细节的却少之又少。
监察寺的人找上门,他们草草敷衍几句,
便把监察寺的人很轻松的骗了过去。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荣安堂的案子会这般惹人关注。
前头那批人才刚走没多久,后头就又来了一批人将他们的家人老小全部捉了去。
他们没有法子,这才打破牙齿和血吞,一直忍到了现在。
但他们没想到。
半路会杀出夜泉这样的奇葩。
他们忍不了啊。
拿刀子在身上割肉,远比鞭子抽在身上的疼痛更让他们感到恐惧。
所以,他们只得如实招来。
“那天,我看的很清楚,当时被送去荣安堂的那人面色极差,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那人的家属却在荣安堂门口哭闹。荣安堂的大夫看不过眼,便叫小厮把人抬了进去。”
当时,荣安堂门外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他们被后头的人推搡着挤到了前头,看得很清楚。
荣安堂大夫替那名死者看诊开药,从头到尾,连钱都没收。
小厮把熬好的药端上来,让家属给其喂药。
结果,还没喂上两口,那人就一命呜呼了。
嘴唇泛紫,明显是中毒所致。
周围的人见状开始起哄。
他们被迫站在最前,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那人一死,那人的家属就闹了起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
哭爹喊娘的,好不热闹。
不过,他们也没能闹多久。
因为,监察寺来人了。
紧接着,他们便被监察寺的人赶出了荣安堂。
“所以,死者虽然死于中毒,却并不是荣安堂的人下毒所致?”
“没错。”
躺在地上,被鞭子抽的已经不见人样的男子抢着道:
“当时我们原本是想要告发闹事的那对母子的。”
“可大人你有所不知,监察寺的人一来就封锁现场,根本不容我们靠近,也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
然后,他们就看到荣安堂被封,荣安堂的大夫小厮全部都被监察寺的人带走。
再然后,就是荣安堂大夫下毒害人,被判处秋后问斩的消息传来。
消息传回来的当时,他们心里其实是震惊的。
监察寺的人连案件的始末经过查都没查,就先定了罪。
深感不安的他们正准备出逃。
却没想到,对方得行动比他们还快。
“可还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夜泉晃了晃手中的匕首,继续问。
而今,人证是有了。
但他们还缺一样物证。
“药,大人,还有药。”
另一名刚好被夜泉恐吓过的男子道:“那天,荣安堂的大夫曾让堂中小厮熬了碗药,”
“大人如果真想知道荣安堂的大夫有没有下毒,不如让人去荣安堂找找那药的残渣,兴许会发现什么也不一定。”
“好,我且信你们一次。”
夜泉拿着匕首离开。
夜尘在大厅等他审问的结果,老远看见他一身轻松的走来。
“如何,可问出什么来了。”夜尘问道。
“那是当然,我一出马,一个顶俩。”
夜泉高兴的挑了挑眉,故卖关子。
夜尘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夜泉登时就焉了。
老实巴交的把自己审问到的事情经过同夜尘说了一遍。
夜尘立刻整装出门,去查死者的身世。
傍晚,夜尘出现在将军府门前。
禁卫军拦着不让他进门。
夜尘只好从将军府的后院翻墙而入。
归宁被关在屋子里。
看南浔的意思,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归宁无聊。
好在身上的伤自己长好了,可以动弹。
归宁便让冬梅帮自己研磨,趴在桌上一门心思的写画本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冬梅将屋子里的灯火点燃。
微敞的窗户忽的“吱呀”一声。
归宁回头,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冬梅,去把窗户关了。”
天有点冷,
一阵风刮进来。
灯火随之晃动。
归宁吸了吸鼻子,随便扯了床被褥裹在自己身上,一门心思的写画本子。
一柱香时间过去。
两柱香时间过去。
骨节分明的手多次从归宁眼前晃过。
归宁始终没有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换了个人。
画本子终于写好了。
归宁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正要招呼冬梅准备热水。
然而一起身。
却冷不防撞入一个宽厚有力的怀抱。
淡淡的青竹香蔓延鼻尖。
归宁抬头,便见夜尘正低头看着趴在他怀里的自己。
“夜尘。”
归宁吓了一跳,“我去,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跟我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