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长青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南浔眸光淡淡的看了谢长青一眼,同唐婉清拱手告辞。
唐婉清点点头,笑容温婉。“南将军慢走。”
“嗯……”
眼看着南浔大步离开。
谢长青眸光渐渐阴鸷。“为何这般轻易就放他离开?”
“心都不在,留着人做什么。”
唐婉清状似漫不经心的提醒道:“太子殿下,别忘了皇上跟娘娘还等着我们过去见礼呢!”
“嗯。”
今日宴会乃玄月皇为迎接沧冥使者亲自督办。
意义之重大。
南浔身为使臣可以撒手不管。
但他身为一国储君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叫玄月在沧冥面前失了体面。
闻言,当下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同唐婉清前去见了玄月皇和玄月皇后。
“刚才和南小子嘀咕半天可是说了什么?”
玄月皇不甘沉默。
是以,谢长青和唐婉清刚至身前,还未来得及向他行礼,他自己却是先坐不住了。
“没什么,不过是……”
谢长青藏在袖中的双手拳头紧握,语气僵硬。
“是婉清。”唐婉清见状及时抢过谢长青的话头,道。
玄月皇皱眉。
唐婉清接着道:“三年前曾与南将军有过一面之缘,这才在南将军面前多耽搁了些时间。”
“哦?”玄月皇眸光微凝。
“皇上有所不知,婉清三年前曾救过南将军一命。”
“原来三年前救过南小子的那人竟然是唐医仙。”
当年南浔身受重伤为人所救之事玄月皇也曾有所耳闻。
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那唐医仙对南小子……”
“皇上,婉清只是遵从自己医者的本分。”
似是知道玄月皇要说什么,唐婉清忙不迭打断道:“并无他想。”
毕竟,论权势。
谢长青是储君,更是玄月将来的皇帝。
南浔虽年少成名,荣及一时。
但谁又能保证他能一辈子这么平稳的走下去。
所以,与其拐着长弯同一个冷血冷心的人打交道。
那还不如她舍近求远。
“父皇……”
谢长青哀怨的看了玄月皇一眼。
没想到自己为了他千里求医,到头来却仍换不来他片刻眼神停留。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儿子。
“婉清她是儿臣的……”
“罢了罢了,各自落座吧。”
对谢长青,玄月皇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
遂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打发他回了自己的席位。
席间,
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然而,仓皇逃离的归宁却像一只无头苍蝇在皇宫里东奔西走。
眼见着月上中天。
阵阵香味从惊鸿殿内远远飘来。
归宁摸了摸自己饿得发扁的肚子,不由得口水连连。
“算下时辰,南浔现下应该已经见过女主了吧。”
“依他的性子,这会儿指不定派了多少人在暗中找我,可怜我,有饭不能吃,有家不能回,想跑结果跑了一圈还跑回来了。”
“唉!看来这次是天要亡我啊……”
归宁仰天长叹一声,随即摸着饿扁的肚子另外换了个方向寻找新的逃跑路线。
却不想,才摸黑走了两步,脑袋就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喂!深更半夜的,你眼瞎啊……啊……”
归宁想也不想,登时张口就骂。
然而,待她借着月光看清来人身影,她却是再也骂不出来了。
“将……将军,”
归宁身子下意识的后退,支支吾吾的道:“您怎么也出来了?”
按理说,南浔此时应该在惊鸿殿应酬才是,怎的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因为见了女主,心中怨愤难平,所以来找她泄愤来了?!
这般想着,归宁心里更怕了。
南浔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眸光冰冷。
“将军这模样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归宁心里对南浔的恐惧早已深到了骨子里。
见状,她忙不迭的加大了后退的步子,双眼紧紧盯着南浔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逃跑。
“你……”
南浔追着归宁的步子向前迈了几步。
“将军,你别过来。”
归宁似是吓到了,当下再顾不得耍,转身就跑。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还有人比她更快。
“说,你到底是谁?”
南浔扼住归宁的脖颈,沉声问道。
归宁试图在他手中挣扎,“归宁,将军,我是归宁啊……”
“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也不知道归宁的话到底触动了南浔的哪根心弦。
南浔脑中忽的闪过三年前他昏迷时唐婉清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冰冷的眸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归宁身上。
南浔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
归宁刚想要喘一口气,便听南浔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到底是谁?”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归宁身子打了个寒颤,豆大的双眼睁得溜圆,“归宁,我只是归宁……”
不论是在现世还是在这书中世界。
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归宁。
“还狡辩……”
南浔手上猛地加大了力道。
归宁因呼吸困难登时大饼脸憋得通红。
“说,当初究竟是谁让你冒充她留在我身边的?”
“我没有……”
似感觉到了南浔身上的愤怒,归宁连忙摇头,艰难的开口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
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冒充书中女主,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而今她选择坦白,同样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冒充她,而且,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和她的事?”
这事还用得着她从别处得知吗?
往大了说她是原文作者。
除却沧冥六皇子这些凭空衍生出来的人物,其他人物的路线剧情她闭着眼睛都能背过来。
如今南浔这般问她,她要如何作答?
难不成,真的要实话实说?
可以南浔的性子,估摸着就算她实话实说也不一定会相信。
所以,她现下要面对的不只有生与死。
还有该怎么扯谎才能把第一个自己在南浔面前挖的坑给完美圆过去的困难。
“我没有要冒充她,”
不管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另外扯谎已经来不及了。
与其大费周章的另外挖个坑等着将来跳。
她还不如痛快点。
坚信自己扯的谎是真的。
有句古话不是说的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所以,她现下缺的是运气吗?
不……她缺的只是功夫。
归宁这般想着,便也这般说了。“当初真的是我救了你。”
“还想说谎。”南浔眸光倏地一冷,手上力道再次加重。
如果之前他没有见过唐婉清,他或许还会对归宁的话产生动摇。
可现下他既已见过。
是断不会再让归宁把自己忽悠的团团转。
所以,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便是杀了她,以绝后患。
五指渐渐收紧,南浔沉着眉眼一字一句道:“你当初既选择了冒充她,便也该知我的性子。”
“归宁,是你一开始就在欺骗我……”
“我没有骗你……”
归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当初真的是我救了你。”
“你当时昏迷着不知道是谁救了你也实属正常,可是南浔,有些东西刻进骨子里,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南浔抿唇,手上力道明显有所松动。
归宁继续道:“如果你自认为的救命恩人是你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你可曾想过,或许是她人冒领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也不一定呢?”
谎话说到这种境界。
连归宁自己都差点信了。
“什么意思?”
南浔松开归宁的脖颈,改为揪住她的衣襟。
意思就是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啊笨蛋!
归宁无语的冲南浔翻了个白眼。
大口喘气道:“我早就同你说过,当年你身中剧毒时,我为救你,曾两次身陷险境。”
“所以,当年救我的那个人真的是你?”
南浔双眼紧紧盯着归宁,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归宁缓过气,腰杆挺得笔直。
“没错,就是我。若不是当年我为救你误食毒草……”
说到这,归宁顿了顿。“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你以为我生来就是这副鬼样子的吗?”
归宁煞有其事的说着,心里越说越兴奋。“若不是因为你,姐姐我早就嫁人了好吗?”
“你刚才说什么?”
南浔黑着一张脸问归宁。
归宁冲他讪讪笑了笑。小声道:“本来就是,”
“那好,”
南浔松开她的衣襟起身,背对着她负手而立道:“既然你们两个都说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不如你们当面对质如何?”
当面对质?!
归宁闻言感觉自己的心突的一跳,忽然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开玩笑,她一个冒牌货跑去跟人家正牌货对峙。
她怕是活的不耐烦想找死还差不多。
关键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往前一步,是死!
往后一步,亦是死!
“去就去,谁怕谁。”
归宁鼓足勇气,痛快答应。
然而,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会儿究竟有多难熬。
路上,宫女太监脚步匆匆。
归宁跟在南浔身后,豆大的双眼东张西望,整个人看似镇定的不能再镇定,实际心里却慌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