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征之前,郑温遥照例带上了面具,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后,谢长允着人给郑温遥打造的。
头一回上战场,郑温遥一出现便引起了南域将士们的注意,南域当时的主帅甚至扬言要活捉郑温遥,给他当夫人。
当然,说这话的人后来被谢长允一枪戳了个对穿,他的首级甚至在军营大门挂了三天三夜。
也就是那之后,郑温遥戴上了面具,并且再也没有在战场上摘下来过。
所以郑温遥在南域军营中有了“面具神仙”之称,比起在战场上时常杀红了眼的其余兵将,郑温遥从来都不杀人,要么将人打晕要么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却依旧让南域将士对郑温遥忌惮非常,虽说郑温遥不杀人,但其也不可小觑。
曾经郑温遥被南域数十人的小队围攻,硬是能毫发无伤地冲出重围,还能顺手将其他大赢落单的小兵救走。
且大赢数次攻破南域防守,都有郑温遥在背后排兵布阵的身影。
南域国主也早就听闻了有郑温遥这一号人,如今他挂帅亲征,自然也是要看一看这个害得他南域失了十几座城池的人。
“听闻谢将军手下有一得力下属,名为郑温遥,本汗甚是好奇,不知是哪位,可否让本汗一观?”
听见郑温遥的名字,谢长允脸色一沉,看向对面同样坐在马背上的南域国主。
“我们大赢的将士,又不是青楼楚阁的小倌,岂是你等说看就看的。”
没等谢长允开口,他一旁的孙参将便忍不住了。
郑温遥如今可是他们军营中的定海神针,镇营之宝,南域这群杂碎就是多看一眼那也是不配的。
就算是南域国主,也不过是一个快要落败丧家之犬,又有何脸面提出这样的要求。
谢长允没有开口,只是听着这话,脸色好了些,连同他们身后的将士都跟着附和了几句。
没想到谢长允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南域国主面色一狠,就算他南域今日难逃覆灭之祸,他也要将害他南域灭国之人拉上垫背。
朝身旁的将士使了个眼色,南域国主阴着脸,一声儿鼓起,双方便冲了上去。
在人群中间的郑温遥显然没听见前边儿发生了什么,只见前方的将士们突然躁动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询问,鼓声儿响起,郑温遥随着众人冲了出去。
刀光剑影,血色四起的战场上,不过片刻,便已是尸骸遍地,谁也没注意到,风云变幻的天空。
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这一片战场上,诡异的云层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变化。
下方混乱的人群中,带着面具的郑温遥格外显眼,又一次击退身旁围着的南域将士后,郑温遥余光一瞥。
眼神骤变,不远处一只利箭穿过人群的缝隙,直冲正在与人纠缠的一个大赢小兵。
郑温遥记得他,军营中唯一一个年仅十一岁就上了战场的孩子。
来不及多想,郑温遥抬手将手中的长剑掷了过去,不偏不倚,将那箭矢砸偏了过去。
见那孩子安然无恙,郑温遥松了口气,刚转过头,眼前便冲出一人,举起的大刀寒光闪过,毫不留情朝郑温遥劈了下来。
“阿遥,小心!”
余光瞥见这一幕的谢长允心口一缩,挥过长枪将身前的南域将士们一把撞开,抬脚就要往郑温遥那边儿跑。
却因太着急,没注意身后的刀光,“吱啦”一声儿,瞬息间谢长允的肩上便又多了一道血痕。
谢长允头也没回,条件反射一般反手一枪捅向了身后之人的喉腔。
抬眼再看时,却看见了让他心脏差点儿停止了跳动的一幕,那把大刀已经迫近郑温遥的脸上的面具了。
“阿遥!”
谢长允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儿,眼底的煞气一瞬间喷涌而出。
身处刀刃之下的郑温遥眼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刀锋,瞳仁紧缩,但是却来不及了,他手中唯一可以用来抵抗的剑,方才也被他扔出去了。
在思考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的瞬间,郑温遥就闭上了眼,罢了罢了,这或许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契机,他死了说不定就能回帝星了。
然而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传来,耳旁只传来一声儿“叮”的声音,是冷兵器碰撞时才会发出的声响。
郑温遥微微睁开眼,随即瞪大了眼睛,一把通体银绿,泛着柔和绿光的长剑出现在眼前,抵住了正要砍向郑温遥的大刀。
这是什么?郑温遥看着凭空出现在他眼前,漂浮在空中挡在他面前的长剑,一时间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脑海。
显然不止一人跟郑温遥有同样的疑惑,那持刀的男人也极为震惊,看向万生的目光极其惊恐,这是什么东西?
还不等他们思考,突然一阵金光便从郑温遥的身上爆发出来,极大的气流瞬间侵袭了整个战场。
如同龙卷风驶过,战场上一半儿多的人,都被这阵儿气流震晕了过去。
那打算袭击郑温遥的人被这道气流一下子震飞了好几丈,趴在地上,瞬间晕了过去。
而那绿色的长剑,在见此情景后,又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郑温遥的眉心。
那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回笼,掉下悬崖前的画面一帧帧在郑温遥眼前出现,他想起来了。
巨大的记忆冲击让郑温遥有些承受不住,视线逐渐在眼前的画面中模糊,郑温遥不受控制般朝后倒去。
战场上剩下还有意识的人,见到这样的情景,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谢长允最先反应过来,三两步跑到郑温遥跟前,将人抱了起来,看了看人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其他伤痕后,才放下了心。
只是手还是紧紧抱着郑温遥,不断颤抖着,方才那一幕几乎让谢长允看得的心脏差点儿碎裂。
他难以想象,若是郑温遥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该怎么办。
背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谢长允却并不在乎,只是抱着郑温遥,仿佛抱着自己唯一的救赎。
往日受再重的伤,被最信赖的人背叛陷害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的七尺男儿此刻眼眶通红。
一滴一滴泪珠顺着谢长允的脸颊滚落,听着郑温遥在他怀中平稳的呼吸,谢长允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