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确定这里只有两三千金兵么?”
张宪有些不放心。
以他的想法,是将陈桥给围困起来,派人进去摸摸底。
毕竟天黑,万一遭到埋伏得不偿失。
“放心,他们就那不到三千人,且都是负责看管粮草的杂牌军,没事!”
有赵旉的保证。
张宪再也无所顾忌,直接下令开始进攻。
两三千人,还是分散到各处。
能在镇子内作战的,最多两千人。
面对上万杀红了眼的宋军,根本无法抵挡。
甚至许多人趁着天黑,直接跑路。
根本不管那些将领如何指挥。
一口气冲到镇子中心,数百金兵已经保护着斡勒浑一家出了官署。
灯笼、火把将周围照如白昼。
看到这么多宋军,斡勒浑吓得面色惨白惨白,哆哆嗦嗦的靠在墙角。
“哼!”
张宪在马上用大刀指向斡勒浑:“完颜宗弼都被我大宋击败了,茫茫如丧家之犬,你以为你能跑到哪去?”
“啊!”
“没,没想跑啊!”
强烈恐惧下,斡勒浑吓得语无伦次,根本不敢抬头。
以至于连近在咫尺的赵旉,他都没认出来。
“哼,想不想跑,你们今天都活不成了!”
“来人,把他们都给抓起来,送到开封去!”
张宪声音不大。
可现在这个时候,落在斡勒浑耳朵里仿佛炸雷一样,吓得他直接瘫倒在地。
这要是把自己交给岳飞他们,还有个好?
不只是他。
连那个美妇人,此时此刻也已经没了往日从容、大气。
神色惶恐的抱住斡勒浑手臂,不断低声抽泣。
“好了,放了他们吧!”
关键时刻,赵旉发话了。
听到声音很熟悉,斡勒浑夫妻猛地抬起头,终于发现了那个被他们视若上宾的赵旉。
“你、你……”
你了几声,斡勒浑惊骇的张大嘴巴,完全楞在原地。
“斡勒浑,还认识在下吧?多谢你当初对我的信任,否则我大宋也不会轻易拿下开封!”
慢慢走到斡勒浑面前,赵旉直接把斡勒浑从地上拉起来。
看起来不像是对待一个俘虏,反而像是对待一个朋友。
这一幕,直接把张宪看得呆滞。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我叫赵旉啊,你没听你们那个四皇子说起过吗?”
“赵……”
听到赵旉两个字,斡勒浑下意识的收回了手,神情无比复杂。
慢慢的,嘴角泛起一抹耐人寻味的苦笑。
在自己身旁潜伏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大宋的皇帝。
这一秒,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双方谁都没有说话。
“陛下,陛下!”
张宪在后面喊了两声:“陛下,您看这如何处置?”
回望了眼张宪,又看了看斡勒浑。
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递了出去。
“斡勒浑,这药方是治疗你隐疾的,回去以后你可自行配制,不过吃多了对身体很不好。”
“还有你家娘子的病症,要按时吃饭。若是再犯,可用糖水化解。”
拿过药方,听着赵旉一字一句的叮嘱。
斡勒浑眼泛泪花。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赵旉说这些的含义是要放了自己。
“官家陛下,您为何要放了我?”
是啊,为何要放了他?
张宪在后面也是疑惑不解。
在大宋的字典里,对待金人还有释放一说?
只不过赵旉不想让外人知道,而是凑近斡勒浑耳边,压低声音道:
“我大宋的太上皇还在会宁府,朕今日放你一命,希望你念及朕今夜之举,回去以后能对太上皇多加照顾!”
赵旉只说放斡勒浑,可没说放其他人。
张宪将所有俘虏聚集在一起,将那些个身强力壮的全部斩杀。
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让斡勒浑带着逃走。
官署内。
张宪终于按捺不住:“陛下,您为何要放了那人?杀不杀他,这些粮草不都是我们的吗?”
赵旉坐在曾经斡勒浑常坐的椅子上,品着还未凉透的茶水:
“杀斡勒浑简单,只不过杀他对我们又没任何好处。”
“他娘子的族人在会宁府有些势力,我放了他,只是想让他感恩,能照顾照顾太上皇。”
:报,报陛下,抓获奸细一名!
几名军兵忽然推搡着一人闯进客室。
这人刚进来,就一股酒气熏天。
赵旉仔细一看,这不特么是那个中年管家吗?
看到这人,赵旉心思冷到极点。
身为汉人,却甘愿为金人当走狗。
为了讨好斡勒浑,任由那些个泼皮无赖强行把开封周边的郎中抓到这里来。
就因为斡勒浑娘子的低血糖,害死了多少郎中?
估计也就是今晚喝醉了酒,才没能及时逃走。
“推出去,砍了!”
“把府内所有汉人家仆全部遣散……”
回到自己当初居住的院落,还是熟悉的环境。
看到那些搭建起来的灶台,赵旉突然想到那些五石散药丸。
吓得急忙派人通知张宪,把所有豆子全部销毁。
一大清早。
岳云又带人赶到陈桥。
“陛下,爹爹让臣带人去支援曹州,以免韩将军那边作战不顺!”
匆匆吃过早饭,岳云不作停留,径直带兵穿过陈桥。
原本张宪也想过去,奈何要留下来转运粮草,只能先暂时留守。
赵旉一个人单独返回开封。
一路上,再也没有先前那种紧迫感。
到处都是汉人百姓在欢呼。
买卖铺户,全部正常营业。
街上过往人群都仿佛比金人还在时多出不少。
岳飞已经将完颜宗弼的帅府清扫一空,暂时当作自己的官署。
“陛下,臣已经派人外出打探金兵的踪迹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这是岳飞第一次在战时饮酒。
赵旉当然不会阻止。
推杯换盏之际,赵旉想起昨天赶往曹州的岳云:
“岳将军,既然你并不知晓完颜宗弼的去向,为何派兵到曹州?”
“猜测而已!”
岳飞显然是有些喝多,说起话来也有些含糊不清。
赵旉无奈,只能让人搀扶岳飞去睡一会。
来到内城边缘。
这还是赵旉第一次进入开封内城。
朱雀门下,赵旉停留了许久。
伸手抚摸着饱经沧桑的城砖,数丈高的城门似在迎接着走丢了近二十年的主人归家。
站在州桥上,听着小桥流水,仿佛时间在这一秒钟停止。
“我这也算是开国皇帝了吧?赵构他不配。”
“不知道以后的史书会怎么写呢?”